香港商報網訊:兔爺、毛猴、內畫壺,京味十足;牙雕、潮繡、釉上彩,南韻風情。不同的手工藝品卻都是精巧細致,同時這些手工技藝還有一個共同的名字:非物質文化遺產(以下簡稱“非遺”)。非遺一詞被提出到現在已有13年的光景,越來越多的傳統手工技藝被列入非遺行列。
非遺嘉年華、非遺博覽會、非遺手工藝品交易博覽會,各種形式的非遺展覽近年來頻頻現身于公眾視野。然而非遺展覽熱能否帶動非遺走向市場化?各類非遺展覽能否真正宣傳非遺的文化內涵?非遺展覽能否改變目前的非遺現狀?非遺展覽將把非遺帶向何方?
非遺展上的熱鬧
非物質文化遺產作為中國傳統手工技藝的重要一部分,其所蘊涵的文化價值遠遠高于其工藝價值。為了搶救和傳承,人們賦予這些民間文化一個更具意味的稱謂——非遺。這些技藝不僅表現了群眾的審美愛好,并且凝結了古人智慧的結晶。這些蘊涵著豐富文化底蘊的手工藝品受到了越來越多現代人的喜愛和追捧,展會中非遺產品的銷售也越來越火爆。
近幾年,隨著政府部門的大力宣傳與扶持,越來越多與非遺相關的展覽相繼舉辦。如近期剛剛結束的潘家園非物質文化遺產手工藝品交易博覽會和中華世紀壇舉辦的廣東省民間工藝大師精品展等,這些展覽都是向民眾宣傳非遺的絕好平臺,同時也讓更多人了解了這些瀕臨失傳的手工技藝。
活潑的毛猴、活靈活現的皮影人物、精雕細琢的牙雕擺件,這些都是各大非遺展中的常客,同時也是廣受大眾喜愛的暢銷品。形式多樣的非遺工藝品讓收藏變得趣味橫生,也讓大眾的收藏品類豐富了起來。眾多非遺展中盡管牙雕、刺繡等手工藝品的銷售價格并不低,但購買收藏的人卻并不在少數。“相較于機械生產,手工制作的物件除了更具收藏價值之外,還總有一種溫暖在里面。”一位在潘家園觀看非遺手工藝品展的觀眾對北京商報記者說道。
在潘家園非遺手工藝品展覽交易會現場,料器展臺前擠滿了觀看購買的人,北京料器第七代傳承人劉宇在接受北京商報記者采訪時表示:“以前料器是為宮中妃嬪們打造首飾用的,因其具有宮廷背景且造型多變,所以這項工藝放在當下同樣廣受歡迎。”
除了料器,在各大非遺展會中其他非遺手工藝品同樣廣受歡迎,這與其本身的特性有關,非遺技藝精巧且每件成品都是獨一無二,使其擁有了收藏的基礎,同時還能滿足人們懷舊的情結。但純手工制作也是一把雙刃劍,也正因為這些作品大多工藝復雜且不能市場化運作,所以面對付出多、產出少的現狀已經很少有人愿意踏下心來傳承技藝。從非遺技藝的制作時間上來看,民間手工藝術品的用時根據規格不同少則幾日多則幾月,產品比較少。從另一方面看,在政府的扶持和眾多非遺展會的催化作用下,越來越多的人了解了非遺工藝,同時也有越來越多的收藏愛好者愿意將非遺工藝品作為其收藏的一部分。因此,從目前的狀況來看,非遺展會推高了大眾對非遺工藝品的需求。
各大非遺展“表里不一”
最近幾年,非遺通過宣傳走近百姓,成為一個非常流行的詞匯,非遺的傳承與保護一直以來都是很多人關注的話題。雖然越來越多的非遺展會帶動了市場的火熱,但現在各地都涌現出越來越多打著非遺牌子的展覽,然而有些所謂的非遺展覽最后卻多成了“掛羊頭賣狗肉”的雜貨賣場。
幾個月前,北京地壇公園舉辦的非遺博覽會雖說市民參與程度很高,但魚目混雜也是給人最深的感受,賣舊書的、賣音像制品的、賣零食的,還有賣扣子等小商品的,當然還少不了在廟會大集上的常客羊肉串,燒烤的烏煙瘴氣,伴隨著各種雜亂的吆喝。現場掛著剪紙的攤位上,只有地上擺著一摞剪紙窗花,而攤位上卻堆滿了各式手串、項鏈、鑰匙扣。本是傳播中國傳統文化的非遺展卻變成了人來人往的“雜貨大集”。用其他展位的招商來補貼免費的非遺展位也成為近幾年眾多非遺展的通病。看來“非遺”這個筐真是什么都能裝。
非遺展本是宣傳非遺文化的媒介,很多時卻成了生意人眼中招商拿項目的噱頭。對此,京派內畫家、中國工藝美術家學會會員王志江告訴北京商報記者,“在潘家園參展的這兩天總是有家長帶孩子來看展,看到展位中高至十幾萬元的內畫鼻煙壺作品的標價時,有些家長就在詢問是否可以讓孩子來和我學習。他們并不是為了傳承技藝,他們只是片面看到了成品的價格,卻沒看到鼻煙壺背后的文化內涵。所以非遺的宣傳和展覽決不能以價格為導向,不能讓非遺變了味道”。
銷路不是出路
非遺展會無疑讓更多人認識了非遺,卻沒能讓更多的人投身非遺技藝的傳承。傳承人作為非遺的主體,才是推動非遺技藝發展的關鍵。然而,在采訪中諸多非遺傳承人向北京商報記者表示,目前的接班人數量幾乎為零。
盡管非遺市場看似前景紅火,但是試想傳承人缺失的非遺未來將會怎樣?非遺展會失去了核心內容還有什么舉辦的意義呢?
據有關資料顯示,在城鎮化、城市化、現代化步伐加速的背景下,村落的消失導致文化土壤的丟失,眾多非遺傳承人離開本土,文化傳承在市場的氛圍中因商業要求而面臨著變異與新的消亡,代表性傳承人的認定又導致傳承變為單線,使得眾多非遺技藝傳承的脈絡更加脆弱。
國家級潮繡傳承人、中國刺繡藝術大師康惠芳向北京商報記者表示:“目前,廣東省像我這樣的國家級大師只有兩三個,而我們卻連傳承接班人都沒有。目前跟我學習的有十幾個人,但最小的學生也已經四十多歲了,而且他們所能做的也僅僅只是一些簡單的刺繡。我的兩個女兒都沒能繼承這項技藝,我是有心教學卻沒有合適的學生資源。”針對這一問題,劉宇對北京商報記者說,目前全國做料器的大師不過三人,作為其中之一,將近50歲的年紀到現在卻沒有一個學徒。他對料器這門手藝未來的傳承表示擔心,并表示如果傳承乏人未來料器會面臨失傳的危險。
盡管王志江表示已經教過上百名學生了,可是可以單獨制作的少之又少。他表示:“我帶過不少學生,但是能堅持學習的很少,現在的年輕人都是憑著一時的興趣學習,但是內畫藝術是件很苦的手藝,耗時、費力,所以很多人新鮮勁兒一過去就不想學了。”
很多時候大家喜歡把非遺定義成缺乏生命力和發展前景的遺產,而現在政府的扶持和保護以及越來越多的非遺展會是對非遺的拯救。非遺宣傳、非遺展會固然是將非遺推向市場的重要途徑,但如果想讓非遺找到真正的春天應當在不失掉非遺技藝本真性的前提下,鼓勵非遺項目走向市場,這樣不但給非遺項目的傳承人帶來一定的經濟收益,也會讓更多的人感知它、接受它,這是保護非遺使之不被遺忘的最好選擇,也是讓更多人肯投身非遺傳承的最好途徑,同時也是推動非遺走出困境的必然之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