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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博一的獨立策展之困

2014-12-22
来源:藝術中國

  一、

  “我要給自己印一個名片——不是獨立策展人。”

  從2002年就開始在798做展覽的馮博一半是無奈半開玩笑地說。

  798的第一間國際畫廊是來自日本的東京藝術工程,從日本回國的黃銳在798找到自己的工作室之后,也將798的空間推薦給一直關注中國當代藝術的東京畫廊。

  2002年,東京畫廊在北京以東京藝術工程的名義開幕。開幕的展覽就是馮博一策劃的《北京浮世繪》。

  90年代開始策劃當代藝術展覽的馮博一,可以說是中國最早的獨立策展人之一,獨立策展人是相對于官方的藝術體系而言,在官方的美協、美術館和美術學院之外,90年代后期各種半地下的當代藝術展覽開始活躍起來,當然,這些展覽經常面臨臨時被官方取締的尷尬。

  《北京浮世繪》是798開始被公眾和媒體關注的第一個重要展覽,這個展覽進展非常順利,90年代后期那種在半地下狀態下操作展覽的危險氣氛已經淡去。

  馮博一邀請了11個人參加這個展覽,展覽的作品包括繪畫、攝影、錄像等。東京藝術工程來自日本,馮博一在給這個展覽選擇主題時,用到了“浮世繪”這個日本的外來詞,“也是2000年以來中國社會的隱喻,有一種不確定性,漂浮的感覺,在浮躁、焦慮的狀態當中。” 這是馮博一對“浮世繪”的解釋。

  這個展覽開幕之前,藝術評論家巫鴻來了東京藝術工程的現場,覺得特別震驚。馮博一說:“他說的一句話我印象特深。他說如果可以把這個改造成一個現代美術館就太好了。”在巴黎和倫敦,由工業空間改建的蓬皮杜藝術中心和電站改建的泰特當代美術館已經成為將工業空間改造成為藝術空間的典范。

  巫鴻的這個朦朧想法在幾年之后,被比利時的尤倫斯基金會實現,尤倫斯基金會將原來的大窯爐空間改建為尤倫斯美術館的計劃則是后話了。

  在這個展覽之后,馮博一幾乎是798最活躍的獨立策展人。他與不同的空間合作,2003年在798時態空間舉辦的“左手與右手——中、德當代藝術聯展”也是他第一次開始策劃跨國界的藝術展覽。

  90年代后期以來,中國當代藝術由于政治的壓力和藝術市場的匱乏,藝術家和策展人往往寄望于在西方尋找機會。

  國際策展人來中國,中國藝術家和策展人拿著作品目錄和展覽計劃排隊和這些西方策展人談話,在藝術圈里大家戲稱這個過程為“看醫生”,馮博一說,“我也這樣排隊去候過診。”

  從“左手與右手”這個展覽開始,馮博一改變了排隊的角色,海外藝術家和策展人開始主動和他聯系,希望合作或者進入他策劃的展覽。

  “這和798有很大的關系,這個地方作為一種文化現象開始被關注,也吸引了這些海外的藝術家。”

  馮博一在798最大的兩個空間,也就是現在的798時態空間和即將被改建成為尤倫斯藝術中心的大窯爐策劃了這個展覽。

  2003年開始,英國在中國策劃的Think UK、中法文化年,中國和意大利文化年漸次展開,歐洲國家在中國進行的文化藝術活動的異常活躍幾乎也與798的發展時態幾乎同步。

  “左手和右手”,是馮博一策劃大型展覽的開始,他關注正在急劇發展的城市形態的變遷,“東經116°與北緯40°的聚落”——“被變化復制的統一表情”國際當代藝術展是他在2005年策劃的另一個展覽,黃銳的“中國\拆-那”,隋建國的巨型裝置作品MADE IN CHINA,以及莊輝用陶土燒制的“筒子樓”,這些后社會主義風格的作品,透射了當代中國的現實變化。

  “東經116°與北緯40°的聚落”展覽進展的2005年,正是海外的畫廊開始大量進入798的一年,與此同時,國內的畫廊也在一間一間接連開幕,當代藝術市場在中國已經高燒起來。

  在進行這個展覽的時候,大窯爐的空間已經被尤倫斯基金會拿下,馮博一不能再簡單地找廠方租場地作展覽,他和尤倫斯藝術計劃的主任費大為討論了他的展覽計劃,作為展覽的贊助方之一,尤倫斯計劃為這個展覽提供了免費的場地,但隨后這個空間就開始進入了尤倫斯計劃改建美術館的計劃中,要等到2007年秋天才開始對外開放。

  2006年,馮博一的策展方式開始調整,他策劃了溫凌、UNMASK和王頃等年輕藝術家的展覽,一方面他希望和火熱的藝術市場上那些成名藝術家保持一些距離,而另一方面,與他合作展開這一系列展覽的卻是來自臺灣的帝門畫廊,“在臺灣,帝門是很商業的畫廊。”馮博一不諱言,而在北京,帝門畫廊選擇發掘新生代藝術家的路線,馮博一的策展方案與帝門北京計劃的重合,讓他們開始合作一系列展覽。

  從游擊隊一樣的獨立展覽到在798進行的大型展覽,馮博一從做策展人開始,一直需要通過不同的途徑解決展覽的經費問題,在沒有正常公開的基金會支持的情況下,展覽的經費來源非常不穩定,有些時候甚至需要自己拿錢出來支付一部分費用。

  與帝門的合作讓他開始不用操心錢的問題,但一年的合作下來,馮博一決定明年不再與商業畫廊建立穩定的合作了,他不想成為某個畫廊固定的藝術總監,從90年代以來,在不同的縫隙中尋找生存空間的工作方式,已經讓他習慣了自己來操作和控制展覽的主題和進展,無論是商業畫廊還是學院,都不是他希望進入的固定空間,

  在嘈雜的798,我和馮博一的談話,居然很難在一片裝修工程中尋找到清靜地方。

  商業畫廊、咖啡館、美術館……不同的項目正在這里加緊建設,798更多的廠房被開發出來,而馮博一卻說,“我在798的空間已經越來越小了,很難找到合適的地方做展覽,或許該去798之外的地方做展覽了。”

  二、

  “798就是北京最大的批發市場。”顏峻還是他一貫的憤青態度。

  這個文學青年、噪音制造者、策展人,第一次開始策劃大型活動是從798開始的。

  2004年的第一屆大山子國際藝術節期間,顏峻策劃過一系列活動。他花了不到兩萬塊錢做了十幾個活動,包括聲音裝置、演出等等,差不多涉及到二十多個空間,這樣的活動規模和經費大概也只有在798發展之初才能完成。

  798的工業環境給做聲音藝術的顏峻帶來了創作空間。2003年11月顏峻就拿出了活動方案,這個活動叫做“798音景”(Beijing Sound Scape),顏峻將整個798看作一個整體,在整體中間利用它的時間和空間來做一系列的活動,包括在咖啡館的演出、在Now的演出、在798藝術區大通道的賣唱、在十個洗手間做的“音樂課”——一些循環播放的聲音作品……也有打碟和Workshop,這些活動都是用來“展現音樂的表演和創作的交流”。

  2005年第二屆藝術節顏峻只做了兩個演出,一個是《新北京新聲》,大約有八到十個小時。這個長時間演出的出發點是因為顏峻覺得“當798在膨脹、在亢奮、在放浪的時候,我越來越愿意做一個更專注的活動”。

  在馮博一覺得798里的“空間越來越小了”的時候,798里曾經有的那些小規模的、混雜的,邊緣的演出形態正在從798退出。

  798的NOW俱樂部,一度是北京小型地下音樂的演出場所,這個空間現在已經變成了臺灣藝術家黃明哲的藝術工作室,而以前顏峻做音樂活動的微波釋咖啡館,現在已經成為了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的信息中心。

  越來越多的畫廊開幕和展覽,這幾年一直在798里進出的顏峻說,“我覺得798沒有讓人心平氣和去看展覽的氣氛。通常知道展覽去看就是開幕,開幕式是社交,是一個圈子游戲。”

  這個“圈子游戲”被顏峻歸結為“798定律第一條:什么是藝術?有開幕酒會和畫冊就是藝術,沒有就不是。這是典型的798風格。”

  “798是富人區,是成功藝術家和商人聚集的地方,這個地方沒有生態,不要說波希米亞風格,任何一種氣質都不會有。”

  而顏峻喜歡的 “白糖罐”或者“自由交流”書店,是非常脆弱的存在,隨時可能因為租約的問題被房東掃地出門。

  盡管對798今天的商業化頗多批判,顏峻仍然不能完全離開798,他還在計劃大山子藝術節要策劃的音樂演出活動。

  在798進出的大多數人,對798現在的商業化傾向,都表示了不同程度的厭倦和反感,但他們和顏峻一樣,在反感的同時,也不能拒絕798提供的機會。

  正如馮博一所說:“大家都說亂,但誰都不愿意放棄。”

[责任编辑:蒋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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