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濤

 

　　營業稅改征增值稅改革(下稱“營改增”)從2011年試點到現在，已進入收官之年。

 

　　經濟觀察報(微博)獲悉，今年5月，營改增的最后三個行業建安房地產、金融保險、生活服務業的營改增方案將推出，不排除分行業實施的可能性。其中，建安房地產的增值稅稅率暫定為11%，金融保險、生活服務業為6%。

 

　　這意味著，進入2015年下半年后，中國或將全面告別營業稅。

 

　　事實上，以上三行業的營改增原計劃在2015年兩會后就推進，但后來放緩，原因是財政收入壓力過大。國稅總局曾表示，2014年中國營改增已減稅1918億元。減稅效果如此之大，在財政收支緊張的當下，拖累了營改增的步伐。

 

　　“現在營改增的大方向沒問題，節奏是根據實際情況來推進的，包括減收的財政壓力、企業和稅務部門的準備工作等，具體實施中遇到問題還可以再做調整。”上海財經大學公共經濟管理學院稅收系主任朱為群表示。

 

　　2015年3月6日，財政部部長樓繼偉在全國“兩會”答記者問時表示，營改增是最傷腦筋的一個問題，今年按照計劃應該完成“營改增”的改革，也就是把生活服務業、金融業以及建筑業、房地產業的營業稅全部改成增值稅，最難的是不動產業轉成征收增值稅。

 

　　在中稅網稅務師事務所總裁王冬生看來，營改增的目的，是要解決營業稅和增值稅并存所導致的抵扣鏈條中斷、重復征稅的問題，“只有改革到底，擴大到所有勞務，才能徹底解決這一問題。”

 

　　減稅與支出壓力

 

　　營改增進行到2015年，還有三個行業沒有納入其中，分別是建筑不動產、金融、生活服務業。“建筑、房地產業都在準備營改增。房地產行業還好，關鍵問題是土地怎么抵扣，因為建安成本是可以直接拿到發票的。而基礎設施都是央企，經過測算11%的稅負是上升的。”上述相關財稅人士表示，之前就有建筑企業給財政部和國家稅務總局上文，表示稅負增加。

 

　　不僅如此，在基層稅務人士看來，營改增對于中央和地方收入都有影響，影響都還比較大。“營業稅不允許抵扣的，現在全部允許抵扣。原來征收的營業稅稅源，近1.7萬億，征了就是收入，現在征了之后進入抵扣，等于營業稅收入這一塊就沒了。”上述基層稅務人士對經濟觀察報表示，減稅壓力非常大。

 

　　營改增減稅與財政收支壓力并存，一直是這幾年財政領域存在的最大問題之一。

 

　　2011年至2013年，全國一般公共預算收入增長分別是25%、12.9%和10.2%，到了2014年進一步下降為8.6%，財政增長從過去雙位數增長進入個位數增長，趨勢已經明顯。

 

　　營改增也在這個時間周期中次第推開。2011年，經國務院批準，財政部、國家稅務總局聯合下發營業稅改增值稅試點方案。從2012年1月1日起，在上海交通運輸業和部分現代服務業開展營業稅改征增值稅試點。2014年1月1日和6月1日，鐵路運輸、郵政和電信業相繼納入營改增試點。至此，營改增試點范圍擴大到“3＋7”個行業。

 

　　截至2014年底，國稅總局的數據顯示，全國營改增試點納稅人共計410萬戶，全年有超過95%的營改增試點納稅人的稅負不同程度下降，全年共減稅1918億元。“鐵路運輸、郵政業兩個行業分別減稅8億元、4億元，電信業改征增值稅后，為下游一般納稅人增加了稅款抵扣。”國家稅務總局新聞發言人、辦公廳主任王陸進表示，2015年力爭將營改增范圍擴大到建筑業和不動產、金融保險業和生活服務業，這些行業將增加800萬戶試點納稅人，戶數是目前的兩倍。

 

　　但是支出的壓力一直存在，七項掛鉤支出，綁架了中央接近一半的財力。財政部部長樓繼偉稱，目前與財政收支增幅或生產總值掛鉤的重點支出涉及教育、科技、農業、文化、醫療衛生、社保、計劃生育等7類，2012年僅財政安排的這7類重點支出即占全國財政支出的48%。

 

　　再加上最近幾年一直實施積極的財政政策，“2014年到2017年，財政收入降速和支出剛性增長的情況下，預計全國財政收支缺口會繼續擴大，赤字率會有變化。”財政系統的官員表示。

 

　　對此，王冬生表示，改革的步驟、進度應綜合考慮經濟發展的情況、財政收入情況，不能為改革而改革，畢竟稅收的首要功能是籌集財政收入。

 

 

　　作為財稅改革中稅制改革的第一步，營業稅改增值稅2015年結束似已無懸念。但這僅僅是稅制改革的開始，而不是結束。

 

　　在大多數財稅專家看來，營改增后，增值稅中央與地方的收入分成問題，增值稅本身的改革問題都將提上議程。

 

　　山東大學財政系主任李華認為，現在的增值稅在營改增后，依然面臨許多問題。比如增值稅多檔稅率，進項中固定資產一部分比如人力資本、貨運車票、人力火車票抵扣不完整。她舉例說，現在大多數公司用火車票抵的是所得稅，而非增值稅。

 

　　另外，稅負問題也被提及。營改增完成后，增值稅將占全部稅收的一半，國家將如何有效降低增值稅的稅負？“現在增值稅的稅率，有17%、13%、11%、6%、3%、0等六檔，稅率檔次太多。要測算稅負率，然后再調整稅負。”李華表示。

 

　　朱為群也認同李華的看法。他告訴經濟觀察報，后營改增時期，增值稅稅基擴大，但地方政府也失去了主體稅種，中央與地方之間的增值稅收入分成如何解決是一個問題。

 

　　另外他表示，增值稅稅率的簡并也要提上議程，“增值稅統一稅率會是一個長遠目標和理想狀態，無論財政部、國家稅務總局都認為這是一個問題。目前多檔稅率狀態只能在一段時期內存在，長期是不合適的。”

 

　　他認為，增值稅是中性稅種，意味著它不應該對市場機制產生扭曲影響，而稅率檔次太多扭曲了增值稅的中性原則，“比如快遞業務，有交通運輸和物流兩個環節、兩個稅率，11%和6%，對同城快遞和外地快遞就產生了扭曲的影響。”

 

　　朱為群認為，總體目標應該是通過五年，把增值稅稅率降到12%。“通過投入產出測算，既不讓財政收入受到影響，又達到降低稅負作用，12%比較合適，周邊國家的平均增值稅稅率也就12%左右。”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