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10月31日,是西方世界的万圣节。在西方,万圣节又称“鬼节”。而在中国,最被人们熟知的“鬼节”之一就是中元节了。虽然都是以鬼为主题的节日,但由于中西方文化的差异,“鬼节”也有各自的不同。
关于鬼节中的“鬼”的终极问题:鬼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在中国民间的传统观念中,农历七月是地府鬼门大开的时候,万鬼都从阴间来到人间,探视亲友子孙或寻求供奉。
因此,在传统观念中,这段时间中的一部分“鬼”被认为是与现世的人们有着血缘联系的祖先的灵魂。这些“鬼”是需要各家各户祭祀的。
当然,被放出来的不会只是“祖先鬼”。中国传统的清明与中元都祭祀祖先,但中元这个“鬼节”与清明不同之处在于,它不但旨在让故去的先人早日解脱超生,而且还顾及孤魂野鬼。所以“普度亡魂”也是这个特殊日子的关键词。
有鬼门大开的时候就有鬼门关闭的时候,按人的逻辑来说,鬼也不会在人间停留太长时间。一种说法认为,在接受祭祀和供奉后,鬼们会在农历七月底返回阴间;而另一种说法就大大延长了鬼在人间停留的时间,该说法认为七月半是“放鬼之时”,经农历十月的寒衣节,再到次年的清明才是“收鬼之时”。所以,按照这两种不同说法,鬼们可能要在人间停留一个月或者半年多的时间。
有关鬼的问题在中国传统的语境下,总会显得有些复杂,而在西方则要简单得多。这一点首先就表现在时间上。从十月底到十一月初,严格算来也不超过两天,鬼被放出来的时间显然要比中国传统观念中的时间短不少。
而关于万圣节中鬼的来源,可见的有这样一种说法。古代居住在爱尔兰、苏格兰等地凯尔特人相信,故人的亡魂会在10月31日这天回到故居地并在活人身上找寻生灵,借此再生,而这也是人在死后能获得再生的唯一希望。当然,活着的人自然是惧怕鬼魂夺生的,于是人们在这一天熄掉炉火、烛光,又把自己打扮成妖魔鬼怪,试图将魂灵吓走,这之后才会把火重新燃起。同时,他们也会点燃篝火,祭祀神灵。
这样看来,西方的鬼并不像中国的鬼那么友善,不过好在放出来的时间很短。当然,这只是几千年前凯尔特人对鬼的想象,另一种说法中的古罗马人关于这一节日的想象好像并没有那么惊悚。
这种说法认为,在公元1世纪,占领凯尔特部落领地的罗马人接受了万圣节习俗,并将自己庆祝丰收的节日与万圣节结合。他们在节日扮鬼的初衷就要简单得多,只是为了在丰收时赶走四周游荡的妖魔。
此外,还有一种说法显示,古西欧的爱尔兰异教徒相信,万圣节前夜鬼魂会聚集在人们居住的家附近并接受设宴款待。人们会在屋前院后摆放水果、食品,喂足鬼魂,让其不至于伤害人类或掠夺收成。而后,人们会扮成鬼魂精灵,引导鬼魂离开,避邪免灾。
如何给鬼过节:中西方鬼的待遇
正是因为中西方不同文化下的人们对鬼的想象不同,这也就造成了鬼在两边过节时会享受不同的待遇。一般来说,在中国的鬼主要是接受供奉、祭祀;而西方的鬼则被人们引导离开,人们生怕“鬼上身”。
中元节节俗本就以“礼敬亡灵”为中心,食物祭品自然是少不了的。而在西方,虽然鬼在人们眼中并不“亲切”,但在“鬼节”喂饱被放出来的鬼们还是十分有必要的。因此,为鬼供奉食物就成了中西方鬼节的相似之处。
灯,也是“鬼节”的一个重要道具。一提到万圣节,很多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南瓜灯。事实上,关于南瓜灯至少有两种说法。其一是人们挖空了南瓜又刻上鬼脸、点上烛火,用来驱散鬼魂;另一种说法是,南瓜灯中的烛火是鬼魂点上的,试图骗取人们上当而跟着鬼魂走,于是活着的人就在南瓜表面刻上一个嘲讽的脸,用以调笑鬼魂。
而在中国的中元节,也有“河灯度孤”的习俗。中国人会在中元节这天在水面放置河灯,而这河灯一般是用木、纸、荷叶等做成荷花形状,中间点上灯盏或者蜡烛,有的还在灯上写明亡人的名讳,放于水中,任其漂流,为的是给亡魂照明引路,让他们早日到达理想的彼岸。
当然,中元节和万圣节也有各自独特的形式。在中国,烧纸钱的习俗从古延续至今。而在西方,人们则会在当天穿上奇装异服。
人的狂欢:鬼节中的娱乐元素
自近代以来,中西方的鬼节都经历了去宗教性的过程。不同的是,西方万圣节的很多习惯被从形式上保留了下来;而中元节则逐渐被边缘化,失去了传统意义上的公共性。
作为西方的“鬼节”,说万圣节这天夜里是一年中最“闹鬼”的一夜着实不为过。而事实上,在现代西方世界的万圣节这天夜里,与其说是“闹鬼”倒不如说是“闹人”。西方人已经把这个节日当作一场狂欢了。
现在万圣节似乎已经没有了当年那种驱鬼的意味,倒是更像一个孩子们的节日。20世纪初,人们会在10月31日进行面具和奇装异服的创意大赛。而万圣夜,孩子们会拎着空袋子,挨家挨户一边高喊“Trick or Treat”一边讨要糖果。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起,美国的电影院还会在万圣节期间播放以鬼节为主题的恐怖片。到了本世纪,人们还会穿上新颖服饰、举行各种游行,甚至包括同性恋者的大游行。
而事实上,旧时的中元节不仅具有信仰维度上的重要意义,在世俗层面,也是一个群众参与度很高、具有鲜明娱乐功能的节日。
晚明文人张岱就曾对“西湖七月半”的盛况进行这样的描写:“西湖七月半……二鼓以前,人声鼓吹,如沸如撼,如魇如呓,如聋如哑,大船小船一齐凑岸,一无所见,止见篙击篙,舟触舟,肩摩肩,面看面而已。”
不过,这种娱乐性和群体性在中国现存中元习俗中相类似的内容几乎已不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