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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側”在何處?

2015-12-14
来源:和訊網

  如同所有的“中國特色”詞語一樣,盡管衍生於二十世紀七十年代的供給學派,僅僅是一個松散的學術理念,而並無系統的理論學術體系,但並不妨礙這一次,借供給主義為“中國模式”黃袍加身,不但夯實了供給主義的錯亂和迷誤,而且還從旁邊解構了供給主義即“供給側”概念的發明。

  在弄清楚什么是“供給側”之前,我們需要略微了解下什么是供給主義或供給學派,即供給學派是20世紀70年代在美國興起的一個經濟學流派,該學派強調經濟的供給方面,認為需求會自動適應供給的變化,因而得名(見百度百科“供給學派”)。而“供給側”是什么,按照目前靠譜的解釋即為目前供給是過剩的,而且這種過剩不是需求不足引起的,而是供給不能滿足有效的市場需求。因此,就要供給“側”改革即淘汰落後的產能,大力發展“雙創”和“中國制造2025”等等等等。換言之,就是以前供給錯了或者供給的不好,現在要重新供給了。因此,一系列的所謂供給結構等等,就將成為之後的熱詞。

  中式市場經濟需要“搖滾精神”

  “供給側”的前提,是首先確認了中國一直在堅持供給主義主張,中國模式之政策驅動市場化改革本身,即是自上而下的供給行為。在經濟政策咨詢領域,直到2000年左右,以吳敬璉為代表仍然還在不停地鼓吹向供給派傾斜。簡而言之,中國之近三十年改革,無時不在進行供給側“改革”,即一旦發現“供給”的不好或者負面過大,即迅速調整“供給”方式,包括“供給”內容,此即為供給的“側面”。

  事實上,所謂供給、需求等等,除了名詞和概念之外,別的內涵或決策理論譜系,與“正宗”的供給主義或凱恩斯主義哪兒都不挨哪兒。中國的經濟工作者們,如此偷換概念,以混淆或誤導決策者,引入一連串似是而非的、自己都一知半解的西方教科書的迷誤、甚至謬誤泥沼中。

  與中國經濟學界奉西方經濟學為圭臬不同的是,西方經濟學巨擘一直在不停地反思經濟學本身的價值和意義、以及過失和缺欠,本身具足清醒和理智精神。

  諾獎得主、百歲老人羅納德•科斯在《變革中國-市場經濟的中國之路》中提出一個有趣的詞:中式市場經濟。“……然而這並不意味我們對現行的中式市場經濟無條件的捧場,它仍有太多的缺陷和不足。但與此同時,我們應當抵制我們自身排斥異己的人類本性。開放的社會因多元化和包容性而繁榮發展。自我強加的制度劃一和組織僵化曾經將看似強大、不可阻擋的社會主義列車陷入泥潭。如果我們能從社會主義的曆史中學到經驗的話,那就是應該鼓勵和頌揚多元化,而不是警惕和懷疑它。”

  而另一諾獎得主、弗裏德裏奇•哈耶克更加直截了當,直指“科學”之荒謬,在著名的“知識的僭妄”裏,“就科學一詞的真正含義而言”,這種態度“沒有任何科學性可言”,“因為它將一個領域中形成的思維習慣,不加批判地、死板地運用於其他不同的領域。”。相比其在中國的被其“科學”奴役的追隨者們,以“標簽黨”迷惑或制造之“側”論,不僅僅是知識的僭妄,而是靈魂的虛妄。

  與忙於制造各類“標簽”而言,中國需要的是清醒、理智的辨析,並給予“中式市場經濟”意旨的結論,即中國經濟學界需要“搖滾精神”,對已經陷於理論或學術貧困的中國經濟決策現實,予以反省、拒絕、本土意識 ,提出新主張。而不是正當經濟理論界的“郭沫若”。

  中國改革開放三十年一直在“供給側改革”

  從已經形成的“供給側”解釋而論,中國改革開放三十餘年,一直都走在供給“側”改革的路上。中國從來沒有什么供給主義或者凱恩斯主義,不信?就照本宣科地套套看——或許供給主義或凱恩斯主義的鼻祖到中國來,如果聽到中國的專家們,對其理論的解釋或結構,不是瞠目結舌、就是目瞪口呆。

  中國之“供給”傳統,自1942年12月中共中央及毛澤東在陝甘寧邊區高級幹部會議上所作《抗日時期的經濟問題和財政問題》報告裏,闡明了經濟工作和財政工作的總方針是“發展經濟,保障供給”開始,一直延續到1949年前三十年的計劃經濟體制,這一切“供給”與所謂供給學派毫無瓜葛。而在改革開放政策之後,所有的改革取向,基本是沿著發展經濟、有效保障供給的隱性思維邏輯,與市場需求或者市場化的供給亦無關聯。

  但是,與計劃經濟體制之完整的供給與需求閉環體制相比,改革開放政策的最大“怪物”即自由市場的出現。在計劃經濟體制時代,所有的需求都被供給壟斷,所以並無真正的市場即需求形態。而改革開放政策,等於肢解了計劃經濟體制,一半仍然是保障供給的思維模式;一半則是供給左右不了的市場需求。

  此亦為中國近三十餘年來,全部的經濟矛盾關系的始作俑者,至於別的什么解釋,皆是為維護“保障供給”而強詞奪理。

  因此,判斷中國改革現實風險的嚴峻程度,即一直被忽略的需求(市場)是真的把供給(計劃)打疼了。但沒想到這一現實風險的敞囗,正是供給與需求配置失靈所致。從某種程度上,直到今天,所謂的供給派們、包括以市場經濟鼓吹者自居者,並沒有或者無從真正理解或尊重過市場或市場經濟體制。他們所努力的,仍然是如何在維護“保障供給”即行政計劃權能的前提下,左右或主宰市場的形狀。

  這就是“供給側”改革三十餘年的全部曆史之緣起。

  中國“側”究竟在何處

  發展現實及事實證明,被“供給”及計劃思維主導下的中國市場經濟演變,成為政策驅動市場化這一“中國模式”的內核。而每次供給“側”的改革,始於“供給”之計劃強力,終於被供給搞亂之“側”的不得不改革——此已成為中國改革的惡性循環。

  在這一循環過程,所謂向供給派傾斜,則是投機於一方面維護“供給”或計劃權能或權威,另一方面改善或調整市場需求之“側”。換言之,所有的需求側,皆由供給側造成,或者說,供給側即需求側。今日之需求(市場)惡劣地步,無一不的拜供給“傾斜”所有賜,所謂制度供給的結果,就是需求(市場)反複為供給(計劃)的任性買單。每次供給(計劃)把需求(市場)搞亂、不可收拾後, 又變個花樣通過供給(計劃)把需求(市場)搞到摸著石頭過河狀態。

  與此同時,需求(市場)一次次地教訓供給(計劃), 但供給(計劃)就是不知道如何尊重需求(市場)。被需求倒逼下的供給主張, 是計劃模式的策略性或防禦性退卻,因為從思維邏輯論,供給即計劃;從改革行為邏輯論,即是三十餘年所有改革,皆為供給側改革。因此,所謂供給側改革,不是改變供給(計劃)本身, 而是為了怎么更有效的保障供給、或更方便於“計劃” 市場。

  “供給”如此不長記性,反複有“側”,此則為調整而非改革。從這次“供給側”而言,仍然沒有反思或改革供給本身,而將所有認為不好的、錯的,都裝到一個叫“側”的筐裏,仍然堅持“供給”沒錯、錯在“側”。

  那么,中國“側”究竟在何處?在於供給即計劃思維本身,這才是側中之“側”。在於前些年所謂的凱恩斯主義亦並不存在。因為,刺激需求本身,即是供給即政策驅動所致。

  中國只有“市場側”

  如何破局於供給必“側”、側必“供給”(政策驅動改革)這一“供給圓周率”,需要從源頭上溯梳理,還市場之平等位置,即供給與需求之任何一方不能缺位。在一個只知道供給、而無視或蔑視於需求的體制作用下,中國之供給側改革,只能延緩或加劇改革本身內生矛盾,而與實際問題於事無補。假如將供給側改革,視之為政府向自己開刀,仍然屬於精兵簡政范疇,因為沒有找到什么樣的行政治理模式,才有利於市場化或社會進步。

  很顯然,在供給側改革尚未被覥顏於行政權能的專家解讀完整時,李克強總理已經提出供給側需求側兩端發力。這多少已經意識到“供給圓周率”的困境,供給側改革只是一廂情願,而市場或需求側能否激活,與單純的供給側改革關系不大。因為長期形成的計劃驅動型慣性思維,所謂市場僅僅置於被奴役或計劃狀態,政府並不熟悉什么樣的行政治理,才是市場或有利於市場發展的“供給”。在正常的市場經濟體制下,政府僅僅是守夜人,很顯然,中國特色之市場經濟模式,政府不知道、不會、也不甘心僅做一個守夜人的角色:政府(供給)一貫覺得自己比市場聰明,所以如果放棄或削弱自己的權威,就等於承認自己無能。這是政府無論如何也受不了的尷尬局面:因為政府無能,意味著政策(供給)的權威性得不到保證。

  對於已經進行三十餘年改革開放曆史的中國而言,其不知道什么是市場,等於一個不堪接受的現實。但從曆次改革始終辨析,假如懂得市場或尊重市場經濟,就不會出現國有經濟壟斷社會價值資源,直到現在成為改革死局;假如理解和知道市場經濟核心規律,就不會出現寡頭經濟,而自己任何寡頭行為,必然會傷害市場的公平性或主體平等競爭的損傷;假如知道怎么發揮市場經濟本身所擅長,就不會慣用政策在市場行為裏攪局或每每畫虎不成反類犬。

  當然,也不會有如現在之屢屢的供給側改革。

  中國“側”改革還要走多遠

  在不能確認供給側改革,實際上仍是想盡一切辦法“計劃經濟”的條件下,中國的“側”改革仍然任重道遠。

  因此,中國最需要改革的起碼是“政策側”改革,即反思和評估政策驅動市場化這一“中國模式”本身的先天性缺陷,進行政策風險評估,然後甄別行政極權行為對市場的利害關系。

  在中國業已形式上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的發展階段,只有夯實已有基礎,特別是對既定現實的再一次全新的撥亂反正,方能回歸改革本源。從某種意義上,此已成為不得不選擇的解圍路徑。

  假如對中國現實及未來發展,做一路徑選擇模式的評估,應由“正”改革、“側”改革、激進式改革三種。

  本文僅闡述了“正面”改革的必要性,而將“側”面改革視之為保守性改革、激進性改革另文專述。

  這一切,皆假設於“正”面改革是根本性的路徑改革這一前提。不過,很顯然中國正在選擇保守療法,去根治長達三十餘年、甚至更長時期,所積累下的問題和根本性矛盾。同時,仍然陷於供給與需求兩者之間對立思維。事實不然,供給與需求,在市場經濟體制環境,從來不是對立矛盾關系。供給即需求、需求即供給,這一點至關重要、但未必有多少人理解其中的要義。

  (作者:崔新生)

[责任编辑:郑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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