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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窮人都能上網是Facebook的殖民陰謀?

2016-02-15
来源:虎嗅網
驚天大謊:讓“窮人”都能上網是Facebook 的殖民陰謀?

  讓窮人都能上網是Facebook的殖民陰謀?

  虎嗅注:原文來自The Atlantic,作者Adrienne LaFrance,本文由虎嗅編譯。題圖作者Adnan Abidi。

  馬克紮克伯格上個星期過得可不怎么樣。

  首先是Facebook 的Free Basics 平台在印度被禁,接著是董事會成員、知名風投家馬克安德森在Twitter 上向近50 萬關注者發布了一條令人震驚的評論。

  “反殖民主義活動已經給印度人民造成了數十年的經濟災難。”安德森寫道。“為何現在停止?”

  之後,整個互聯網沸騰了。

  安德森刪除了他的推文,表示道歉,並強調他“百分之百反對殖民主義”,而且“百分之百主張獨立和自由”。紮克伯格這位Facebook的CEO隨後在他的個人頁面發布文章,表示安德森的評論使其“深感困擾”(deeply upsetting),“完全不”(at all)代表他的想法。

  Facebook和網絡殖民

  這場風波引發了針對安德森的批評,但是他在評論中觸及的問題——Facebook的全球擴張和殖民主義之間的聯系——並不新鮮。這也在很大程度上解釋了紮克伯格需要介入的原因,於是又回到了對Free Basics項目的討論上來。Free Basics是由Facebook資助,旨在幫助從未接觸過網絡的人們接入互聯網,提供簡易版的移動互聯網界面,使人們可以不必擔心數據流量的使用限制。

  “我討厭動輒就拋出諸如殖民主義這樣的詞,但是追根溯源,很難忽視兩者之間的相似之處。”埃莫裏大學(Emory University) 英文系教授Deepika Bahri 這樣說道,她的學術領域是後殖民研究。在發給筆者的電子郵件中,她將兩者的相似之處總結為如下幾點:

  一、以救星的姿態出現

  二、反複使用例如平等、民主和基本權利之類的字眼

  三、掩蓋長期的利益動機(參考如上兩點)

  四、用“總好過沒有”的說辭來合理化不均等的分配(partial dissemination)

  五、與當地的精英群體和既得利益者結成夥伴關系

  六、指責批評者是恩將仇報

  “說白了,”她告訴我,“如果不是鴨子,就不應該像鴨子一樣叫。”

  在印度,Free Basics 已經成為一場持久公開辯論的議題,許多人已經選擇拒絕參與,就是因為該項目的殖民主義色彩。“東印度公司(East India Company) 時我們已經犯蠢過一次了,”一位Reddit 用戶去年在關於Free Basics 的論壇上這樣寫道,他指的是英國的統治。“不要再犯蠢了兄弟,永遠不要!”

  “我認為這個項目既有殖民色彩,同時又具有誘惑性。”麻省理工市民媒體研究中心(MIT Center for Civic Media) 負責人Ethan Zuckerman 這樣認為。“Facebook 試圖解決一個它自己都不理解的問題,但它又不需要理解這個問題,因為它已經有了解決方案。這個方案讓Facebook 舒舒服服地鎖定了未來網絡平台霸主的地位,而此刻正是Facebook 在發達國家市場發展放緩的時候。”

  

 

  印度人抗議Free Basics

  兩個論述

  在進一步討論之前,我們先來展開圍繞該爭論的兩個互相對立的論述。

  批評Facebook 的一方是這么說的:當移動互聯網運營商允許某些公司在不收取人們數據費用的情況下訪問其網站時,就使得這些公司獲得了不公平的優勢。Free Basics讓Facebook變成了有太多優勢的“看門人”——以至於和開放互聯網的基本原則都產生了沖突。這些原則,以及人們在談論網絡中立時的主張,可以歸納為:互聯網服務提供商應該持一致平等的態度對待內容,不可偏頗某一網站或平台。

  Facebook表示並沒有將該項目作為一種擴張全球用戶群的手段,而有如此多的人試用了Free Basics之後在很短時間內就升級為完全的互聯網接入服務,這一事實不是恰恰有力地反駁了Facebook所聲稱的觀點嗎?人們起先使用無廣告版本的Facebook,但是很快就會轉移到摻雜廣告、搜集數據的常規版本上來。

  Free Basics的目標群體並非“貧困人口”

  上文所述均指向一個問題,關於Free Basics項目究竟意圖是什么,這個問題也會進一步告訴我們Facebook的動機在哪裏。印度app軟件開發者、創業者Sumanth Raghavendra指出,從Free Basics 在印度播放的電視廣告可以看出,其目標用戶並不是所謂的貧困人口。他在一篇文章中指出,“顯而易見,Free Basics最初的目標群體並不是從未上過網的貧困人群,恰恰相反,Free Basics的目標是學生群體和00後,對他們來說,誘惑就是能免費上網。”

  截至去年十月,印度最大的移動運營商之一表示已經有100萬人注冊了Free Basics,但是只有20% 的Free Basics用戶是之前沒有使用過互聯網的,這是Facebook 在接受印度最大通訊社Press Trust of India時透露的。(Facebook沒有立刻回應筆者的置評要求,也沒有給出最新的數據。) 換句話說,大部分使用Free Basics的人已經擁有互聯網接入服務了。

  “Free Basics並不是什么旨在服務窮人,說是‘沒有網絡連接’的人,差遠了,”Raghavendr在文章中寫道。“Facebook的這一整套說辭,將其描繪成一邊是部分接入而另一邊是沒有網絡的選擇,這是假冒且虛偽的。”

  “完全沒有必要打著無私的旗號做出承諾讓這些人上網,”他補充說,“他們會在有時間的時候上網,會按自己的節奏來,無論有沒有來自外部的幫助或是人工激勵,均是如此。”

  麻省理工的Zuckerman 研究員甚至這樣認為:“當紮克伯格或安德森面對批評時,他們反駁說批評者是精英論,是不人道的——畢竟,誰能夠反對印度的繁榮發展呢?這種說辭充滿了“白人負擔”(White Man's Burden) 的論調。作家Courtney Martin曾經在他的作品中這樣寫道,“當意願善良的人們希望去解決問題,卻沒有了解到問題背後的複雜性時,真正的麻煩就來了。”

  免費物是網絡帝國主義的“通貨”

  殖民主義在數字世界發生的現象早就出現了。基於萬維網的殖民主義並不是一個抽象概念。線上的力量正在打造一個新型的帝國主義,這一點已經超越了Facebook。

  舉例來說,比如數字化項目針對的主要是英語文學作品。如果說萬維網旨在成為全人類的圖書館,那么這就是一個問題。維基百科上絕大多數詞條介紹的只是這個星球相對很小的一塊土地。全世界有14%的人口居住在非洲,但是維基百科上帶有地理位置標注的文章中只有不到3%來自非洲,2014 年牛津大學互聯網研究中心的報告中提到了這一點。

  網絡公司普遍的商業模式也是一個例子。互聯網公司們將人商品化,稱之為用戶,從他們身上挖掘數據,針對個人信息發布廣告。“在數字資本主義時代——或許是帝國主義的另一個階段?——資本和企業承兌的是免費物,”埃莫裏大學的Bahri教授這樣對我說。“這就是為什么Facebook能夠聲稱永遠免費的原因。”

  曾經在紮克伯格眼中,使用Facebook的人是“傻X”——但現在已經沒人能阻止他

  Facebook現在不鼓勵使用“用戶”這個詞,而是希望用“人們”來代替。不過“用戶”還是比“傻X”(dumb fucks) 要好聽多了,“傻X”是紮克伯格在Facebook早期時對注冊Facebook的人們的稱呼,這一內幕因為幾年前的一場訴訟官司而被公開。

  2010年,紮克伯格對《紐約客》說,自那之後他已經“成長了,而且學會了很多”。“如果你要打造一個有影響力的、很多人使用的服務,那么你就要成熟些,對嗎?”他當時這樣說道。

  2010 年Facebook有4億用戶,之後這一數字增長至16億,其中大多數用戶都在通過移動互聯網使用Facebook。去年Facebook 的市值超過了3000億美元,該公司的財報顯示,2015年的廣告營收超過58億美元,其中有超過80%——也就是大約46億美元——來自移動端廣告。

  正如許多人警告的,Facebook正在吞噬互聯網。所以很容易看出來為什么Facebook將Internet.org變成了Free Basics,之前那個名字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一個真實的Facebook:具有統治力的、有可能是所向無敵的一股力量,一家私人的公司,卻在公眾訪問互聯網的問題上大做文章。

  Free Basics可能會被阻止,但是Facebook會被阻止嗎?

[责任编辑:董慧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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