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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后传:追寻新文化运动的上海足音

2014-05-04
来源:新华社 许晓青

  95年前,浩浩荡荡的五四爱国运动激荡华夏大地,一股红色巨流开始在远东大都市上海涌动。在五四精神的感召下,知识分子、革命者、国际友人在这里会聚,各种观念、思想、“主义”在这里交锋,风起云涌的新文化运动在这里发酵、成长,直至1921年7月,中国共产党在上海诞生。

  在五四青年节到来之际,记者重回那一座座非同寻常的石库门,追寻新文化运动的上海足音。

  《新青年》在这里“凤凰涅盘”

  斑驳的乌木大门、典雅的红漆窗檐,依稀可见大约百年前的雕梁画栋……今天,上海市南昌路100弄2号——一处典型的两层石库门建筑依然住着四户普通人家。与熙来攘往的商业街区淮海路仅一线之隔,这里就是95年前五四运动发生后《新青年》杂志编辑部从北京迁往上海的“落脚点”。

  这栋建筑始建于1912年,迄今“102岁高龄”。门楣边有一块镌刻着“上海市文物保护单位《新青年》编辑部旧址”字样的铭牌,其上还有一块更小的铭牌,刻着“陈独秀曾在此居住”。

  五四运动发生后,1920年春,陈独秀从北方迁居上海,《新青年》编辑部也随之转移到上海。这一年他大部分的光阴都在这座石库门里度过,有时纵论时事,有时谋划劳工运动,并对成立共产主义小组运筹帷幄。

  当初这里的门牌号是“环龙路渔阳里2号”。楼上厢房为陈独秀夫妇的卧室,统楼为书房,楼下客堂用于会客。史料记载,彼时“堂上还挂有小黑板,上面写着‘会客谈话以十五分钟为限’”。而一楼一侧的厢房就是《新青年》编辑部。1920年,这幢石库门寓所迎来了维经斯基、毛泽东等人。

  在狭小的书斋中,陈独秀先后发起成立了马克思主义研究会等,并在此办公。同一年,《新青年》在此完成了历史性的转型。

  1920年5月,《新青年》推出《劳动节纪念号》,其中李大钊的《“五一”May Day运动史》阐述了五一节的来历和伟大意义,陈独秀的《上海厚生纱厂湖南女工问题》,运用马克思主义剩余价值理论直陈时弊。《新青年》的新气象,被视为五四之后中国知识分子接受马克思主义,并与工人运动密切结合的重要标志。

  今天一些历史学者认为,这样的转型可以用“凤凰涅盘”来形容,最终《新青年》成了中共上海发起组的机关刊物。《劳动界》周刊、《共产党》月刊等与中共创建密切关联的刊物,也随之问世。研究者发现,陈独秀还在此校对了陈望道翻译并送至上海的《共产党宣言》首个中文全译本。

  “我们全家在这里守着《新青年》,这老房子都已经100多岁了,墙有点酥松,但结构还算挺得住。”白发染霜的赵先生在《新青年》编辑部旧址的老宅中生活了近40年,他指着石库门外正在搭建的脚手架说,“今年房管所准备翻修这里的屋顶,预防漏雨”。在老赵的设想中,总有一天这里会变成一座博物馆或者陈列室。

  杜威、罗素不约而同来到上海

  今天,当一些西方汉学家回望中国的“五四”时,他们惊讶地发现,在这场始于中国知识分子的时代洪流中,也有欧美思想家的身影。1919年至1921年之间,美国哲学家、教育家约翰·杜威,英国哲学家、思想家伯特兰·罗素相继来到中国。杜威是五四运动的见证者,在中国开展了长达两年多的访问及演讲,罗素在五四运动发生后的第二年来到中国,停留长达10个月。

  杜威和罗素都是坐船来到中国的,他们到中国的第一站都是上海。1919年4月30日下午,五四运动爆发前4天,杜威乘坐的客轮停泊在上海港,他的中国之旅就此展开。五四运动发生后,杜威曾在上海与孙中山见面。杜威后来在给女儿的信中描述了与孙中山共进晚餐的情形,其中包括讨论“知易行难”与“知难行易”的问题。

  种种迹象表明,杜威被中国“迷住了”,他将自己的行程一拖再拖,在华足迹遍及了当时的10多个省。到了1920年,杜威在其《中国的新文化》一文中指出:“新文化运动为中国未来的希望打下了最为坚实的基础”。

  比杜威年轻13岁的罗素,则在1920年10月来到中国,首站也是上海。史料记载,罗素对中国社会的现状十分感兴趣,自称“不是来谈哲学问题的”,“是来研究中国的社会状况的”。昔日罗素访问过的上海“申报馆”大楼,如今仍默默伫立在汉口路山东路的转角处。

  杜威和罗素的到访,适逢五四精神风起云涌,两人一场接一场的演讲,也为新文化运动推波助澜,他们的言论时常出现在同一报章的同一个版面上。已故美国着名汉学家费正清曾指出,伴随五四运动的发生,杜威和罗素的到来,使“赛先生”(科学)与“德先生”(民主)的理念,以及社会主义的进步思想进一步在中国传播开来,他们的演讲拥有大量听众。费正清还在《伟大的中国革命:1800-1985》一书中感慨于上海这座城市对思想传播的进步意义。他写道:上海就是这样扮演了许多角色--在出版业、报纸和日趋活跃的舆论的支持下,上海还成为中国改革和革命思想的主要中心。

  蔡元培的“上海缘”

  这是一座乳黄色的三层花园别墅,掩映在五月的春光中。在五四运动95周年之际,位于上海华山路303弄16号的这栋住宅,参观者络绎不绝。这里是蔡元培先生的上海故居。上世纪30年代,年近七旬高龄的蔡先生在此度过了他人生中在上海的最后一段时光。他的学生们发现,终其一生蔡先生个人没有置产兴业,即使是这一处住宅,也是租赁的。

  对于祖籍浙江绍兴的蔡元培来说,大都市上海曾是他多次实践教育理念和梦想的“试验田”。他两度“执教棒”于上海交通大学,成为一段佳话。1901年,上海交通大学尚还处于南洋公学的雏形期,蔡元培就曾来到上海,出任南洋公学“特班总教习”。这个100多年前的“特班”,专门招收具有较高旧学修养而又有志于西学的读书人,学习科目涉及外国语、理化、数学、史地、理财等,蔡元培在“特班”尝试了宽松自由的教学方法。

  可能连蔡元培自己也未曾料到,在这种中西合璧的新式教学中,孕育了日后支持五四运动的中坚力量——“特班”中的黄炎培、邵力子在五四运动发生后,专门组织上海学生声援北京。“特班”中还走出了李叔同等文化名人。在五四运动发生的多年以后,蔡元培再度回到上海,二次结缘上海交通大学,此时他的教育思想体系已日臻成熟。1928年,他担任上海交大校长,主持“撤科分系”改革,奠定了这所大学的现代学制。数月后,他又在上海主持设立中央研究院,此后为“中研院”奋斗了长达十余载,历经抗战烽火,直至在香港病逝。

  五四运动95周年之际,在故居入口处新设的“蔡元培与上海”展览让参观者大开眼界。据了解,早年蔡元培在上海致力于推动“留法勤工俭学”,受益者包括陈毅等人;他在上海创办了爱国女校,率先倡导教育权利男女平等;他提出“美育”思想,创办了“国立音专”,即今天的上海音乐学院;在上海时,他还与鲁迅交谊深厚,理解并支持左翼文学运动。

  今天,当人们翻开蔡元培故居按月更新的留言本,厚厚的册子上写满了感言。人们追溯蔡先生在上海的足迹,冀望五四精神能够薪火相传。

[责任编辑:徐明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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