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题:普京领头掀起去西方化热忱 全球化退潮悄然袭来
所谓历史,从来不是一条笔直向前的康庄大道,而是蜿蜒曲折的迂回之路。全球化的发展,虽然一路也伴随着各种反全球化运动的干扰,但很少真正出现过全局性、内生性的停滞,而2014年,全球化退潮悄然袭来。
全球化退潮的迹象体现在多个方面:其一,全局指标表现欠佳,2014年7月23日,表征国际贸易活跃度的波罗的海干散货指数降至727,较2013年底大幅下滑了68%,不仅创下2013年1月以来最低值,也造就了28年来最差的一个7月。其二,无论发达国家还是新兴市场国家,几乎都进入了非常明显的贸易低谷,2014年1-6月,美国、欧盟、俄罗斯、巴西和阿根廷出口同比增幅的月度均值分别为2.73%、-4.86%、1.94%、-3.06%和-9.76%,不仅低于2008-2013年危机期间的6.22%、6.86%、12.39%、9.45%和8.96%,还低于6.8%、7.67%、15.15%、11.61%和9.23%的历史均速;2014年1-6月,日本月度出口增长均速为3.57%,虽高于危机水平,但低于4.31%的历史均速,而且,5月和6月,日本出口连续两个月同比负增长。其三,反全球化的主张和行动从民间层面上升到政府层面,以普京为代表的诸多国家领导人表现出对“去美元化”、“去美国化”和“去西方化”的极高热忱,这些言行的目标不仅指向货币,也指向商品,例如,普京就曾鼓励俄罗斯人抵制英特尔和美国车。
迹象已经出现,接下来的问题是,持续性会有多强?这涉及到下一个话题,那就是全球化退潮的成因。笔者总结,成因既有结构性的,又有周期性的,不一而足:第一,全球化本身就有边际动力递减的内生趋势。全球化的高潮出现在蜂拥进入阶段,即大量由于各种原因隔绝在国际市场之外的国家渐次打开国门、融入全球,而随着第二大经济体中国加入WTO走过十多个年头,这个进入阶段已经行至尾端,全球化总量简单做大的空间已然不大,转而进入扩大国际分工深度的整合阶段。整合阶段,资源全球配置的摩擦系数加大,全球化趋缓势在必然。
第二,全球化既有模式的运行阻力不断加大。全球化现行模式是美国和美元主导的模式,对于非美国家而言,接受或推进全球化,就意味着加入美元大家庭。这种模式是以美国霸权为基石的,但值得注意的是,尽管美国经济自2012年以来实现了超预期复苏,但美国霸权却遭到越来越多的挑战,而奥巴马政府在处理国际事务上的表现也不够强势,不仅美国民众对其支持率大幅下降,其他国家也获得了越来越大的挑战激励。美国霸权动摇的过程,实际上就是既有全球化模式式微的过程,势必会削弱全球化的前行动力。
第三,全球经济弱复苏新常态给多元化推进造成拖累。2014年以来,全球经济复苏力度既弱于趋势水平,又弱于预期水平,进入弱复苏的新常态。经济增长是全球化推进的基础动力,总需求全球性趋弱,资源全球配置和商品全球流动的激励也随之下降。
第四,经济周期错配导致全球化受制于内视性政策。全球经济总量上处于弱复苏新常态,结构上则处于经济周期错配阶段,发达国家整体处于上行周期,新兴市场国家则处于调整周期或下行周期,不同集团之间、同个集团内部成员之间的经济基本面差异性加大,全球进入一个和而不同的分化时代。如此背景下,全球范围内的政策内视性都有所加大,国际政策搭配难以自发实现,全球化推进面临的政策环境更显滞涩。
第五,地缘政治动荡加剧导致全球化雷区增加。2014年以来,地缘政治风险提升到危机以来最为显著的位置,不仅发生一定规模局部战争的可能性始终存在,而且大国博弈正向囚徒困境式的非合作均衡演化。政治风险是全球化推进过程中最大的风险,地缘政治问题的凸显也给全球化退潮形成了助力。
第六,民族主义热潮削弱了全球化的微观基础。2014年以来,伴随着地缘政治和大国对抗的加剧,民族主义热潮在全球范围内逐渐抬头,企业在跨国并购、国际投资和全球贸易中受到的非经济层面的阻力有所加大,作为理性选择的全球化在感性因素作用下进入低谷。
从成因来看,既有作用于短期的,也有作用于长期的。由此可见,短期内,如果全球经济复苏能超预期,全球化退潮的态势有望趋缓;长期内,全球化模式渐变正在进行之中,全球化退潮难以快速消失,全球化下一轮涨潮还有待时日。 作者: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