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及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70周年。當年的戰勝國大都要舉行各種各樣的慶祝活動。這其中，以俄羅斯的莫斯科慶典規模和聲勢最為浩大。還在去年底，俄就對許多國家領導人發出了與會邀請。雖然西方國家與俄羅斯有着諸多的現實糾葛，但在紀念反法西斯戰爭勝利這個問題上，相互還都能談得來。

　　二戰帷幕實由德蘇共同拉開

　　不過也有例外。同為反法西斯國家的波蘭，就對俄舉辦二戰慶典有着另類的感受。2月3日，波蘭總統科莫羅夫斯基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波蘭正考慮於5月8日在「二戰開始的地方」格但斯克市舉行紀念活動，屆時將邀請外國政要前往。雖然科莫羅夫斯基解釋說，這一決定「并不是為了破壞俄羅斯人(在5月9日)舉辦二戰勝利紀念活動的氣氛」，但俄《觀點報》4日報道援引俄總統辦公廳主任伊萬諾夫的話認為，此舉是試圖勸阻那些準備前往莫斯科的歐洲領導人不要參加莫斯科慶典。而波蘭外長謝蒂納則毫不諱言，他對人們習慣於在莫斯科紀念二戰結束表示不解，認為真正的慶典應該在柏林或倫敦舉行。對此，俄副外長卡拉辛指責謝蒂納「篡改二戰歷史」。雙方你來我往，上演了一出口水戰。

　　波蘭準備在格但斯克舉行二戰慶祝活動，應當是有特殊意味的。這與二戰的直接起因有關。1939年8月23日，蘇德兩國在莫斯科簽訂了《蘇德互不侵犯條約》，確定了兩國共同瓜分波蘭的戰略安排。1939年的9月1日，德國依據該條約入侵波蘭。當天凌晨，以訪問名義停泊在波蘭但澤港(格但斯克港舊稱)的德國戰艦，突然向但澤城區開炮，但澤港也因此成為「二戰開始的地方」。16天后，蘇聯依據蘇德條約從西部入侵波蘭，10天后，波蘭全境淪陷於德蘇兩國之手。

　　顯然，波蘭在格但斯克紀念二戰勝利，就是想提醒世人：二戰的帷幕是由德國和蘇聯共同拉開的，人們在習慣於聆聽俄羅斯宣揚自己血戰納粹歷史的同時，也不要忘記它曾與納粹沆瀣一氣。

　　俄給波留下太多二戰傷痛

　　波蘭對俄羅斯的二戰心結當然不止於戰爭起因這一件。

　　在德蘇共同完成對波蘭的瓜分后，蘇聯遇到了一個問題：如何處置被俘的數十萬波蘭戰俘?關押戰俘不但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還存在戰俘起義的風險。最后，蘇聯決定處決其中的2萬多名軍官和精英，以便讓餘下的士兵群龍無首。1940年春，約2.2萬名波蘭軍人和知識精英在蘇聯境內的卡廷森林被集體槍殺。三年后，攻入蘇聯境內的德軍意外發現了現場，并公布了查勘結果，確認系蘇聯所為。雖然蘇聯政府將其斥責為「納粹宣傳」，但大量的現場證據支持了納粹的說法。1990年4月，即將解體的蘇聯終於承認了事實。此后，波方一直要求蘇聯及俄羅斯道歉，但對方總是虛與委蛇，不肯認錯。

　　1941年6月22日，德國撕毀《蘇德互不侵犯條約》入侵蘇聯，蘇德戰爭正式爆發。波蘭與蘇聯的關系也由敵人轉變為盟友。即便如此，蘇聯仍在給波蘭增添新悲劇。1944年7月蘇聯紅軍已經逼近華沙。蘇聯要求華沙地下武裝舉行反德暴動，并承諾提供援助。波蘭人如約而行，但近在咫尺的蘇聯紅軍卻坐山觀虎斗，不肯伸出援手。最終起義失敗，近兩萬名波蘭戰士犧牲，另有18萬華沙市民喪生。

　　俄應直面歷史污點

　　顯然，波蘭的二戰感受要比任何其他國家都复雜。如果說其他國家的二戰傷痛都來源於法西斯暴行的話，那麼波蘭除了擁有同樣的不幸外，又多了一份被蘇聯蹂躪的記憶。最為吊詭的是，蘇聯還是反法西斯陣營的主要國家，后來也確實為戰勝法西斯立下了汗馬功勞。

　　歷史已經過去，歷史的陰影總要走出，一味沉緬於歷史於人於己都沒有好處。不過對波蘭來說，做到這一點的基本前提是俄對過去的作孽有個說法。當年德國總理勃蘭特在華沙無名英雄紀念碑前以下跪的方式向波蘭人民致歉，如今俄對自己的孽行連聲道歉都沒有，顯然說不過去。如此以來，波蘭想藉舉辦二戰慶典敲打一下俄，也就不難理解了。

　　香港商報評論員 余永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