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商報網訊】一個人的文學生產,除了耗盡時間精力外,或許是靠生活的折磨來換取的。
命運多舛的她,從不以為生命中有東西可以挫敗她。有過滄桑的人生與心靈,得到回報的努力與奮斗,讓她坦然而堅韌地應對一切的際遇,將情感傾注在文字間,懷揣著對生命的感念,用一篇篇的文章堆砌和觀照她的人生。她,便是台灣文壇實力派作家,季季。
不走尋常路
興許有些東西真是與生俱來的,出身台灣雲林農村家庭的季季,初中時期就開始執筆寫作,高中時在虎尾女中即寫校園通訊,文筆活潑大膽,因批評學校受到教官教訓。她對校內外發生的人事有深刻的體會,心理敏銳。1963畢業后拒絕聯考廣受矚目的她,選擇隻身北上,1964年三月開始專業寫作,獲小說組比賽冠軍,后成為皇冠旗下作家。
雖僅二十出頭,但季季在小說中卻展現出超乎年齡的深刻,用她敏銳的洞察力和流暢的文字,細膩而質樸地刻畫和還原小說的場景;用感官、氣味反應當時社會現况,忠實客觀地呈現時代病症,將選擇權交給讀者。
經歷婚變挫折后,她承擔著獨自撫養兩個孩子的重擔,這也讓她對人生有更加深刻的理解。曾目睹外省老人在台灣孤獨生活后死亡的季季,在1970年寫下《异鄉之死》。小說瀰漫著漂泊、死亡的氣息。在1976年的《拾玉鐲》中季季用外祖母撿骨的故事,對台灣社會的陰暗面進行無情的針砭,嘲諷台灣社會變遷中道德的失落與自私卑鄙的人性。
在思想仍受到較大限制的社會背景下,季季卻用力掙脫時代的枷鎖,為女性發聲。她堅持從女性的角度出發,以溫和、迂回的方式,向世人展現台灣女性的生存境遇,傳達了自己對女性的悲憫情懷。小說集《澀果》描述了台灣未婚媽媽的不幸故事,思考女性的婚戀問題與苦難命運,希望能喚起社會對女性群體的重視,還給女性自我選擇的權利,而不是生活在男性的隱形下。
千瘡百孔的人生
天降將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命運似乎與季季開了個玩笑,1964年與大她十七歲的政治犯楊蔚結婚后,開啟了她噩夢般的下半輩子。
楊蔚在婚后染上惡習,沉迷賭博,讓季季必須一肩挑起家計,再也無法專注於創作。受到婚姻與家庭的拖累,加上只憑寫作已無法負擔生計,在堅持專業創作14年之后,季季被迫放弃夢想,中斷了專業寫作之路,轉身踏入媒體工作。婚姻的不幸幾乎瓦解了她的生活,但女兒和母親的雙重身份成為了她最強有力的精神支柱。父親為楊蔚一再償還賭債,前后還清的債務夠買五套房子,幫季季度過了莫大的難關。為母則強,孩子是季季心頭最大的牽挂,為避免不幸延續在孩子身上,也為生存,季季最后選擇結束這段令她窒息的婚姻。2004年楊蔚病逝异邦,季季雖然傷心,卻也感到「生命中最大的陰影消失了」。
在2004年退休前夕,季季慢慢退出新聞圈,重新回到寫作的軌道上,與其他作家一起接過《中國時報》人間副刊「三少四壯」專欄,并發表《寫給你的故事》、《行走的樹-向傷痕告別》等書。
飽受婚姻煎熬的季季,也是一位台灣政治迫害的受害者。2006年發表的《行走的樹》,是一本記錄1960年台北文壇風景、傷痕的書,書中講述了季季在情感與婚姻之路上,深深傷害過她的人,以及深深撞擊過她的事件,讓人震撼。「每一個人都是一棵樹,每一棵樹都在行走。行走的樹環抱年輪,行走的人直視人生」,這是《行走的樹》的引言,也是季季生命態度的寫照。
台灣著名作家、出版家隱地先生曾評價道:「季季是海洋中一塊永不屈服的岩石,驚濤拍浪,使得她更加傲岸。」她用堅強與毅力給生命中的苦難一再給予回擊,重提舊事,記錄的是歷史,明悉的是人性。每個人都是人生的棋子,在世事中兜兜轉轉,縱使無奈,仍需前行。實習記者林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