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摄影:勤奋的刘小朵
梅里雪山是藏传佛教八大神山之首,围绕他的转山路线已有700年历史。据《指南经》记录,转经分为内外两条路线,沿途景物也都被用佛法进行了指引和解说。梅里外转,是一位藏族朋友介绍给我的,也许是真的被这位朋友的虔诚所感动,也许是发自内心的向往,带着那么一点冲动,带着无限的期待,我踏上了梅里外转的旅程。
整个行程没有安逸舒适的旅游规划,也没有设施齐全的景区驿站,只有藏在深山不为世人所熟悉的原生态景致,以及对信仰的无限执着。信仰本无边界,宗教更无界限;倘若非要加以限定,那只能是来自内心的约束与崇敬。
第一眼看到梅里雪山,它生动地诠释了雪山的完美,既有震撼的气势,又有天工雕刻般的唯美,无以言说。这座神山静静地矗立在云南西北边陲,也矗立在所有藏族人的心中。
跨过澜沧江,车开进一条幽深的峡谷,眼前出现了一座依山而居的村落,这里叫永芝村,是此次外转的起点。
几排简易的小木房,来自不同地方的藏民聚集在此,准备着第二天梅里外转的行程。
最边上的小木房门口站着一位戴毡帽的藏族阿妈,她的皮肤黝黑,眼神透彻而亲切,那么的特别,似乎能看到她朴实和安详的内心,如此的打动着我。
背起行囊,山便不再是远方;太阳透出云层,积雪融进根脉;穿过漫漫虚无,穿过无边的黑暗,我醉在你的脚旁。
梅里,我真的要走进你了。虽已是盛夏时分,却仍旧有些许凉意。天刚亮,人们喝过早茶,然后伴着清晨淡淡的雾气,顺着蜿蜒的永芝河前进。
跟着我们一块转山的,除了当地的藏民,还有赶着送货的马帮。大家一路同行,累了一块休息,渴了就在小溪里喝上一口清凉的山泉。
中午我们抵达了永西塘牧场,随便吃了点东西,便顺着河谷向今晚的营地多克拉山而去。渐渐有些人开始掉队了,傍晚时分,大部队终于抵达山脚。这里没有招待所,更没有饭馆,有的只是一间间小木房,我们分头住下,自己做饭,吃了饭钻进被窝进入梦乡。
醒来时天已大亮,藏族朋友早已准备好酥油茶和青稞面。由于今天要翻越多克拉垭口,所以需要有这样能量充足的早餐,在翻越垭口时才能有更好的体力。
所有人都置身于庞大的经幡群中,既有为逝去的亲人祈祷的白色经幡,又有为自己祈福的彩色经幡,壮观至极。
出发后,一路上都在密林中缓缓上升,陡急的盘山路走了一个多小时后,突然豁然开朗。
看着远处垭口飘动的经幡和半山腰缓缓挪动的转山者,我心里有了那么些许的担心。为了不辜负心中的信念,我开始缓缓地向垭口移动,虽然不停喘着粗气,倒还好没有太多的高原反应,两个多小时之后,我终于抵达垭口。突然间,眼泪忍不住落下,曾经的向往之地如今就在身旁。远离尘嚣,纯净的安祥可以融化无数的恩怨纠缠。神山呀,此刻心中所有的负累,只因你的襟怀而释然,你用沧桑的眸光,抚平朝圣者的悲伤。
俯看来时的路,感慨万分,兴奋的心情更是无以言说。往前几十米,有个近九十度的斜坡,一条粗绳索,长长的依附其上,一眼看不到头。所有人一个接一个地扶着绳索缓缓往下移动,我花了半个小时才到绳索尽头的河沟边。回头眺望,后面的人如佛珠般串连在绳索上,场面令人叹为观止。
吃过午饭,在林中悠闲前进,傍晚时分,抵达西米拉卡山口。藏民们焚烧着逝去亲人的衣物和五谷,吟唱着六字真经,眼含热泪,祈祷着往生者来世能有个好的归宿,拥有丰衣足食的生活。这场面,让人格外感伤。
接下来的路又窄又急,还好,没过多久就抵达宿营地曲那通。曲那通的河水源自梅里雪山的主峰卡瓦格博,虽说如泥土般浑浊,但却透着凉凉的冰雪之气,吹走我们一身的疲惫,让人心旷神怡。
次日,天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今天我们将翻过那通垭,即将走进怒江大峡谷地带。
在半山腰的休息区,端坐着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喇嘛,双手合十,闭目默念。我们的到来并没有打扰到他,他仍旧保留原姿势,似乎释怀了一切的世俗杂念,那么的虔诚。
翻过垭口,一座沿江而居的村落在雾气中若隐若现,近三天的无人区旅程就此结束,终于抵达了阿炳村。接下来,我们乘车前往扎那村,两个小时的颠簸后,到达街上牲畜比人还多的小镇---扎那。这里是古代茶马古道的交通枢纽,通往西藏察隅的咽喉之道。
再从扎那出发,不久就抵达龙普村,据说这里的水有剧毒,一路上我们和一群觉姆同行。
虽然彼此语言不通,但她们很友善的对我们微笑,我给她们拍照,她们有时候沉默拘谨,有时候可爱搞怪。因为语言及文化的差异,我不懂她们的世界,但至少有一点我知道,她们比我们快乐。
翻过一座小山,出现一条江水,很柔和地在两座大山之间流淌,生怕打扰到梅里雪山。这就是扎玉曲,它很无知地在梅里腹地徘徊,就像无知的小孩找寻自己的母亲。
下山的路很陡,我们慢慢往下移动。然而,与我们同行的觉姆一蹦一跳的,渐渐从我们视线中消失,我在心里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再见了,有缘再见。
跨过扎玉曲,江边坐落着一座宁静的村落---格布村,几十户人家错落有致地散落在扎玉曲,我们安静地从村中穿过,前往大沽垭的半山腰宿营地。
这里既能看到无知的扎玉曲,又不用打扰宁静的村落。
天刚亮,我们向大沽垭出发,还没有攀升到最高的垭口,绕到山背后就开始一段漫长的横切,又见扎玉曲在峡谷中静静的流淌,似乎不舍我们这些远方来的客人。跨过河上一座古朴的吊桥,就在河的对岸,枕着河水入睡。
第二天,从扎玉曲往上走,河谷弥漫着晨雾,周围的村落像是浮在空中。轻柔的阳光让田地中的每一片嫩草都洋溢光彩,也带给大山一抹亮色。一路都在密林中缓缓上升,似乎没有尽头,走到树林和高山灌木的过渡地带,我开始不舒服,在同伴的建议下,决定搭乘摩托车到垭口。
摩托车飞驰在山间的小路上,云雾交加,我紧紧地抱着开摩托车的藏族小伙,没过半小时就到达了外转经的最后一个垭口---说拉垭口,顿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在垭口上偶遇了一位年过八十岁的老奶奶,她拄着拐杖,缓缓地抵达垭口。一路上能见度很低,只能隐约看见转山的藏民缓缓挪动着身体。
飘起的经幡,转起的经筒,堆起的玛尼,刻骨的真言——我对“信仰”二字有了全新的理解。千里追寻,一生叩拜,艮古肃杀的土地,藏人们竟用身体来丈量。
云与海远去,你独自停留。满头的天空,满脚的荒野,唯有五彩经幡,与你一同迎风飘动。
一路走来山势陡峭,河谷深幽,路途艰辛遥远,成百上千的藏民风餐露宿,徒步跋涉。他们不畏艰险,舍生忘死的执着追求,将梅里转山的传统文化升华到极致。
希望垭口的风也能吹走转山者一路的疲惫,能释怀转山者一生的痛苦和烦恼。
在梅里,不分孩子或是老人,捻着念珠,绕山朝拜,只为了至尊至神至圣的梅里雪山。
曾经的艰难跋涉,为的是一样的期望;相同的希冀,都因不舍的寻求。锋利的雕刀让灵魂刻出这个民族的执着和坚强。
原来无拘无束的生活,终究不是无尽的飘泊,原来自由自在的向往,就象风一样没有尽头,找寻心的宁静,唯有不再奢求。
一段旅程结束了,就像经历了一场跌荡起伏的真实人生,心中的震撼无从表达。默默无言的梅里雪山啊,汇聚了一切坚忍的根由——不妄言,不奢望,不虚荣,任光阴卷去悲喜,岁月滴成洪流。
慢慢地我心沉淀下来,回想流逝的时光,虽有种种不如意,但是记忆中更多的是美好的往事。人生路漫漫,像梅里转山一样艰难,一样变幻莫测,但为了心中的夙愿而执着追求,未来,无限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