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昆

　　英國公投脫歐后，政經震蕩出乎意料的強烈，并將帶來不可知的后果，正如前聯儲局主席格林斯潘所言：乃他從未見過的凶險情况，比87股災嚴重得多。無疑，對當前局勢必須有充分了解，對未來的冲擊也要有充分的估計，否則將深陷困境，甚至萬劫不復。

　　政治危機凶險難料

　　首先要對目前動蕩的性質要有深入了解：這是一場政治危機，與之前的多場危機有本質的不同。87股災就是股災，2000年網泡爆破基本上也是股災，1997亞洲金融風暴及2008源自歐美的金融海嘯仍屬財經金融危機。上述各項危機範圍無論多大仍有邊界(如美國次按危機約為萬億美元規模)，且可以財經金融政策紓緩，治標后還有望治本。西方各國的量寬低息措施，便基本上把金融體系穩定下來，防止了系統性風險連環爆發。但這場政治危機卻必須尋求政治解決，否則無法消減財經金融方面的震蕩，經濟調控手段甚至連治標也未必有效。

　　政治危機的凶險性來自幾點：政治斗爭過程或會漫長曲折，其結果每難預料，所引起的冲擊也每以突變形式出現，而英國脫歐引發的危機或將是個典範。因此格老之言可謂一針見血，凶險確乃前所未見者，股災根本沒得比。這次英國脫歐其實并非意外，但情况的發展卻仍令人感到意外，反映之一是怨憤之大政治對立之深，「壞血」(bad blood)都涌出來了，二是市場之嚴重錯判。

　　政治方面，英國社會撕裂甚深，幾百萬人聯名要求重開公投，雖不切實際卻也反映結果震撼人心，但如此糾纏下去只會煽動民情令撕裂更深。還有倫敦與其他地區的矛盾也凸顯出來，令英國發展過度集中於倫敦這個多年的經濟結構失衡問題演化為政治問題，倫敦獨立或與蘇格蘭聯合脫英等荒誕言論正好反映此點。新倫敦市長大談倫敦人均GDP如何高更屬煽風點火之舉：意即我們有錢你們窮，不應在一塊。尤為不妙者是保守黨及工黨兩大黨均出現權力斗爭，高層只顧政爭而無暇他顧。在這國家關鍵時刻出現領導真空十分危險，政治及社會矛盾很易失控。

　　全球都要做好應變準備

　　歐洲方面，英國脫歐引起了連鎖反應，多國的脫歐勢力紛紛發出脫歐公投的呼聲，雖然一時間未必能成事，但壓力顯然正在上升。德國總理默克爾指出法國的情况令人擔心，確是一語中的：去年在地方選舉中急升為第三大黨的國民陣線，聲言在明年總統大選中若勝出將舉行公投。近月法國反修訂勞工法的示威不斷并每釀成騷亂，顯示反改革民情高漲，很容易成為脫歐力量。默克爾近月因寬容的難民政策在歐盟內、國內及黨內備受批評，政治地位大受打擊，主導德國及歐盟事務的能力隨之下降。法德軸心本為歐盟政經支柱，但在上述情况下如何能領導歐盟應對危機?難怪索羅斯直指歐盟將走向瓦解，此說絕非危言聳聽，客觀形勢的發展確令人關注。

　　與此同時，英歐矛盾也在惡化，歐盟多國發出英國速脫的要求，好像是英國不走也要趕它走!顯然，多年來對英國自行其是的不滿爆發了。這樣當然無助重建脫歐后的英歐關系。因此英國脫歐很可能正引發了一場前所未見的歐洲政治風暴，其發展路徑及結果為何無從預計，只知將延續一段時期，確有太多的深層及多年累積矛盾須予解決。此等情况保證市場震蕩將持續頻發突發，調整深度也將很深。何况今輪調整還有「起點抬高」的問題：金融市場錯估形勢，對公投結果的留歐傾向過分樂觀，許多人更在公投前偷步入市搶高英鎊及歐美股市，令之后的恐慌更甚震蕩更深，故須防出現金融機構陷困、信用緊縮、英債及歐債危機、美元日圓及美日債價過高等多重風險，英國評級被降，及意大利有銀行不穩等消息都是不祥之兆。這場風暴將非2008年海嘯可比者，故全球都要做好應變準備，絕不能掉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