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玻璃大王曹德旺對第一財經“中國稅收全球最高”的吐槽和鳳凰財經“中央黨校教授:必須解決死亡稅率問題 否則企業全跑了”的報道引爆了“死亡稅率”。“死亡稅率”的提出者天津財經大學李煒光教授也備受關注。
但“死亡稅率”遭到了來自官媒和相關部門的聯手反駁。環球時報21日刊發評論《中國宏觀稅負不算高,死亡稅率太夸張》,顯然針鋒相對,而中國稅務總局21、22日接連轉載多篇文章,為稅負辯護,指出“‘死亡稅率’說法不靠譜,更多屬于情緒表達”、“‘死亡稅率’之說,嚴重誤導了社會公眾”。
李煒光教授在接受自媒體采訪時表示,“反攻來勢洶洶。財稅背后是政治,所以要是弄清這個問題,面臨很大風險,我就是捅了馬蜂窩。這個話題是我引起來的,我解釋清楚,以后就撤了,什么也不說了。”
他表示,國家財務總局刊登的李萬甫的文章說錯了,“流轉稅為主體的稅制結構會導致按照世界銀行公布的“總稅率”指標計算的企業稅負虛高”:世界銀行壓根就沒將流轉稅計入“總稅率”中,同時人家的假設是——中國與其他國家一樣,流轉稅可以實現順利轉嫁這個前提,他的這個錯出的不小。也就是說,如果世行把流轉稅未轉嫁出去的部分計入公式中,中國的總稅率還要高。
李煒光還詳細回答了40%的稅率是怎么算出來的,他表示,主要靠調研,官方數據作為輔助分析。從宏觀數據分析,我國宏觀稅負率約37%,政府稅收90%由企業承擔,微觀企業稅負率就很接近這個數據。“另外,現在政府統計數據,用企業繳納的稅費除以企業營業收入,我認為這樣不行,分母太大。分母應該用銷售利潤,即商業凈利潤,這樣稅負率就高了。”他認為,如果用世界銀行世界發展指標中的“總稅率”指標來衡量我國企業所承擔的稅負,2013年—2016年,我國企業總稅率分別為68.7%;68.5%;67.8%,68%,這個數據遠遠高于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
這樣,按世界銀行世界發展指標,中國企業總稅率將近70%。對此,李煒光表示,這還只是中位數,實際上很多企業稅收比這個還要征得多。“這個問題必須要面對,其實我不想再說這個事了,很多人指責抨擊我。”
李煒光還指出,據不完全統計,涉及企業稅費的超過10種。企業所得稅和增值稅占比較大。根據2008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所得稅法》,一般企業所得稅的稅率為應納稅所得額的25%,根據財政部規定,我國目前增值稅最高稅率為產品增值額(小規模納稅人除外)的17%,最低為3%。相比之下,日本的增值稅率為5%、韓國與越南均為10%、新加坡為7%。
他表示,中國只有3種稅是人大立法通過的。除了個人所得稅、企業所得稅和車船稅,其他稅種都不是正式立法的。84、85年的時候,人大在稅法上對國務院進行了兩次授權,授予國務院根據社會經濟發展的實際情況對稅收政策進行調整,屬于那種“無特定目標、無特定范圍、無特定期限”的授權,但是那個授權基本上是一種形式,并不是把實際的權力授予國務院,實際權力本來就在國務院。目前主要的稅種增值稅還是以國務院暫行條例的形式存在的。
企業除了承擔稅負外,還要繳納的費用也導致企業負擔重。他指出,勞務稅即五險一金,2016年中國總稅率68%,其中48.8%是勞務稅,而世界平均水平僅為16.3%,是世界平均水平的3倍。在會計記賬上,它是五險一金當作職工福利,但他其實是作為企業的一個稅費。政府其實可以對企業進行一定補貼,降低企業的五險一金繳納。
李煒光還指正道,“外界有人認為‘假減’(注:營改增減5000億)這句話是我說的,其實與我無關,是另一位學者的話,但是我在調研中發現,確實有不少企業稅負加重了。稅負減輕企業,比例很少。”
他解釋,增值稅的繳納稅費應該是由企業的銷項稅額減去進項稅額所得,但是現在很多情況下,企業的進項稅額不能抵扣。進項稅額不足額,無法轉嫁出去,就變成了企業實際負擔。我國近三分之一稅收無法抵扣。比如你購置產品,購置庫存,要取得增值稅發票,兩個額相抵才能減稅,購買時沒有增值稅專用發票,無法抵扣,實際稅負就增加了。
他還談了特朗普的減稅和貿易保護傾向,減稅肯定會對惠及美國,里根政府減稅曾引領上世紀80年代全球性的減稅運動。但是,過分實行貿易保護主義,把企業都關在國內未必是好事。
有評論認為“曹德旺'跑'的好”,這樣,特朗普新政和企業家用腳投票會倒逼中國大規模減稅,李煒光表示,“那就不知道,什么事情到了中國,就不好說了,我不做任何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