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盾,被譽為「國際最重要的十大音樂家之一」,
憑豐富的想像力,屢破傳統界限,
把古典音樂玩得出神入化,為聽眾帶來前所未有的交響樂體驗。
雖然他曾榮膺格林美、奧斯卡最佳原創音樂等多項國際大獎,
但仍被人狠批他的音樂離經叛道,不中不西,
只是大師性格我行我素,更以「我是世界上最有名的神經病」而自居。
今次筆者有幸跟老師來一場「古典音樂天才與白癡」的專訪對談,
即時茅塞頓開,思維及胸襟也廣闊了不少。
譚盾認為人類最大的財產便是想像力,才能突破界限拓展個人創作空間。
坦白說,筆者如大部分年輕人一樣,對古典音樂談不上半點喜歡,直至譚盾早前在港舉行《超時代音樂會‧譚盾》,令筆者對古典音樂有所改觀,真的沒想過手機不僅能夠播放音樂,還能一同參與演奏交響樂。
就在音樂會舉行前夕,譚盾接受專訪,身為藝術家的他甫見筆者即口出狂言,「作為藝術家必須曲高和寡,至少有那麼一部分。為什麼﹖若一個藝術家一天到晚為了你要聽什麼就做什麼,我想他再也做不了別人想聽的東西。作為一個為全人類工作的藝術家,他肯定有很多局限,想像力也會受到限制,所以作為一個中國藝術家必須有打破框框的胸懷,同樣地,中國的觀眾也要有這種胸懷。」
在《超時代音樂會》中,譚盾將手機引入到交響樂演奏中,讓台上台下一起合奏樂章,營造了一座充滿大自然氣息的數碼森林,鳥鳴聲此起彼落,令觀眾感覺如回歸大自然,甚至伴鳥鳴會感到身邊有風、有雲、有陽光,世界各地觀眾無不拍案叫絕。譚盾表示是次演出效果出乎意料,「每過五十年,交響樂團都會增添新的樂器,配器也會有很大變化,而今天我們生活在互聯網時代,每天醒來聽到的第一個聲音就是手機,大家都會發現,其實手機已經變成了十分有意思的樂器。」
世界上最有名的神經病
生長於湖南瀏陽河畔的譚盾,自幼深受中華文化尤其是楚文化的影響,80年代中期赴美留學,使他深得西方音樂文化精髓。作為早期從中國走向世界的音樂大師,在他的音樂理念中,一直都存在多元文化融合的思考,現今鮮有音樂人如他一樣,一面挖掘傳統樂器的魅力,一面又善於運用先進的科技,為作品錦上添花,難怪連他本人也自嘲為世上最有名的「神經病」。他這股「狂」勁,正正為他音樂路上埋下一顆特別而茁壯的種子,而這顆種子也像童話故事中的「巨人種子」般,為他開闢出不一樣的路,創作出具自我風格的音樂。
譚盾為電影《臥虎藏龍》作曲配樂,為他贏得第73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原創音樂獎。
「辣椒朱古力」悟創作真理
觀乎譚盾以往的作品,不難發現他對經典、傳統,甚至古老的樂器有很深的情結,包括早期作品《九歌》、《天地人》等對中國傳統樂器的運用,到《四季》中用石頭作為敲擊樂器等,其對樂器的思考,本質上傳達的是對自然和人文精神的思考。而善用多媒體元素也讓他的作品,有超越時空的視角,如在《地圖》和《女書》等作品中,他便引用視頻實現了跨越時空的溝通,巧妙地將想要傳達的信息,以更立體的方式呈現出來。
李安拍攝《臥虎藏龍》尾聲時差不多把全副身家花光,只好找死黨譚盾為他作曲,一口答應的譚盾廢寢忘餐花了10天便把曲子完成,結果令二人在奧斯卡頒獎典禮上大放異彩。
從早期的《風雅頌》到取得國際認同的《臥虎藏龍》,譚盾不斷在多媒體世界融合中西方文化,並一直嘗試用世界性的音樂語言,講述最為傳統的中國楚文化,或許在他眼中,融合的正是當下這個時代最主流的趨勢,而這個想法全出自於譚媽媽的「辣椒朱古力」,他說﹕「我媽是湖南人,所有的東西都要加辣椒,記得在紐約給朱古力媽媽吃時,她竟然把一包辣椒醬倒下去,還吃得津津有味。當時我覺得是無稽,但後來在意大利南部西西里島上,發現當地居民的吃法竟跟媽媽一模一樣,大大打破以往的界限,把各種看來不搭的、甚至是不可能的東西糅合在一起,原來好吃極了﹗而電影音樂上,就提供了我一個非常非常像辣椒朱古力的實驗空間。」這道獨創的「辣椒朱古力」就為他贏得第73屆奧斯卡「最佳原創音樂獎」,也為他吸納了不少大眾化的聽眾。
譚盾的奇思異想層出不窮,演出的器材更極具創造性--水、陶、紙、石頭等都為他所用。
見老人吹笛而頓悟
然而,譚盾這種「不中不西」的音樂,卻被狠批為離經叛道,「東西方的音樂體制鮮明,各成一體,要重新發現古典音樂,東西方音樂融合勢在必行,因為聲音是不分國界的,音樂哪有語言的區別﹖只要突破界限就能拓展創作空間。」他回想從湖南到北京再到紐約時是一名憤青,更被指為叛逆者,「其實我每天都在尋找自我,就是想創新。直到十多年前,我在墨西哥看到一位老人在燒瑪雅陶笛,繼而吹起笛子來,那刻我突然覺得他跟風訴說自己的故事。之後,那老人又跟我說『地球是件樂器,你用泥土起來的聲音,就是地球的聲音。』我即時頓悟到聲音是沒有哀樂感情之分的,那為什麼不同的人聽到音樂也會有不同的感覺﹖就是因為各自心裏都有音樂,你的心裏有你自己、有你的經歷、你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