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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利偉回應“普通人坐著神舟5號能活著回來嗎”

2017-06-06
来源:中國青年報

  5月16日,楊利偉接受本報記者專訪。中國青年報·中青在線記者陳劍/攝

  原標題:成為新太空人,你準備好了嗎

  “可以肯定地說,中國第三批航天員的選拔今年將啟動。前期調研、實驗都已完成。”5月16日在接受中國青年報·中青在線記者專訪時,中國載人航天工程辦公室副主任楊利偉介紹說,天舟一號貨運飛船與天宮二號空間實驗室成功完成首次推進劑在軌補加試驗,這是載人航天工程空間實驗室飛行任務的收官之戰,正式宣告中國航天邁入“空間站時代”。

  新時代來臨,需要新時代的航天員。

  空間站時代需要什么樣的航天員

  新時代的航天員需要具備哪些素質?

  楊利偉分析,在空間站中,科學實驗大大增多,需要航天員有更多的知識儲備,“過去我們第一批航天員都是本科生,從現役空軍飛行員中選拔,而現在會更多從工程角度考慮,增加飛行工程師、載荷專家,從地方、社會上選拔工程師和科研人員,大都需要研究生以上學歷。”

  新型航天員的選拔與訓練標準也進行了調整,身體素質方面的要求也許不如第一二代航天員那么嚴格,但需要有更穩定的心理承受能力,以及長期在狹小空間高負荷工作的忍耐力,對慢性病的檢查也更加嚴格。

  從身體上看,航天員像飛行員一樣,不僅要健康而且要完美,“骨折過的就不選了,闌尾炎手術能容忍,但胸部做過任何手術不行。如果近視了就很難選上,因為進入太空載荷大,很容易視網膜脫落。”楊利偉說。

  中國特色的載人航天事業啟動伊始就確立了三步走戰略:第一步,發射載人飛船,將航天員安全送入近地軌道,建成初步配套的試驗性載人飛船工程,開展空間應用實驗;第二步,突破航天員出艙活動技術、空間飛行器的交會對接技術,發射空間實驗室,解決有一定規模、短期有人照料的空間應用問題;第三步,建造空間站,解決有較大規模、長期有人照料的空間應用問題。

  “前兩步已圓滿完成,我們開始實施第三步了。”楊利偉說,航天員隊伍的建設規模主要取決于執行飛行任務的密度、培養訓練周期,以及飛行任務對乘組的基本要求等因素。初步計劃,每間隔4年左右,選拔一批航天員。

  他介紹,2019年發射長征5號B火箭,試驗成功后,就可以在那年年底用它將核心艙發射上去。緊接著還要發射神舟12號、神舟13號載人飛船。屆時,航天員在太空駐留的時間會更長,航天員飛行的機會也更多。

  神舟12號征天任務會派誰去?楊利偉透露,還將由第一代、第二代航天員新老搭配完成。

  2022年,我國計劃將空間站實驗艙Ⅰ和實驗艙Ⅱ發射上天,屆時將實現航天員長期在空間站駐留,并進行各項科學實驗。其間將有多次載人飛行和貨物運輸,航天員要出艙工作。

  “新一批航天員會選拔10到12名,其中女性為兩名左右。從國際慣例上來說,各國女航天員的比例都比較小,而且未來空間站的工作科研任務負荷大,有長時間出艙任務,重體力活動多,不一定適合女性。”他說。

  航天員“自帶光環”,但責任比榮耀更重

  楊利偉從2003年太空成功返回以來,中國航天員們走到哪里都受到熱烈歡迎。在美國唐人街,老華僑不收他們的飯錢;在香港,中國航天員被譽為“最沒有爭議”的代表團,所到之處受到市民和孩子的追捧。

  航天員“自帶光環”,幾乎在任何國家都是如此。但楊利偉反復強調,航天員的責任比榮譽光環重多了,必須對這個職業有理解,才能進入這支隊伍。

  去年,“綠航星際——4人180天受控生態生保系統集成試驗”在深圳進行,4名志愿者進入密閉艙。這些心理素質很好的年輕人在一段時間后心理出現波動。楊利偉給他們寫信,也打電話進行心理支持。

  他說,這很正常,在半年里,大家不能與家人團聚,被限制活動,還要進行高負荷的工作,困惑是正常反應。

  航天員在頭低位的平躺60天訓練也是這樣,到20多天時會很煩躁。“航天員是一項高風險、高負荷的工作,必須深刻理解這個工作性質,有了奉獻精神,才能挺過來。不是誰想做就能做的。”他說。

  航天員甚至會經常面對死亡。

  楊利偉回憶了他第一次“進軍”太空的時候,2003年是太空災難年,2月1日美國“哥倫比亞”號航天飛機爆炸解體,7名宇航員全部遇難。當年8月23日巴西阿爾坎塔拉航天基地一枚運載火箭在接受最后檢測時突然發生爆炸,20多人遇難。此前,神舟2號返回時,降落傘沒有打開,返回艙硬著陸,如果人在里面必死無疑。

  面對重重死亡陰影,中國的航天員隊伍沒有人退縮。“經驗教訓要吸取,但我們仍然要飛天”,楊利偉笑著說,當時是14個人競爭1個席位,不像現在機會那么多,競爭還特別白熱化。

  在楊利偉看來,載人航天的隊伍構建了一個非常好的氛圍,“當我把名字寫在國旗上的時候,我就理解了:中國航天員,是榮譽更是使命,是責任。冒生死風險,對我和我的祖國都意義重大”。無論是哪一代人,無論是什么特點的人,只要進入航天員隊伍,在這個氛圍中浸潤,都會有這個覺悟。

  中國青年報·中青在線記者問:“如果是普通正常人坐著你當時的神舟5號能活著回來嗎?”

  楊利偉略一思考,“活著,是沒問題的。”

  他在整個飛行過程中經受了兩次大的考驗。一次是長達26秒的共振,全身使不上力,內臟很難受。另一次是返回時沖回稠密大氣之后,降落傘破了一些,返回艙急速落地后一下彈起,再摔下去。楊利偉整個人向右肩方向撞去,頭部猛甩過去。麥克一下把他的嘴捅破。

  記者看到他嘴唇下方的白色傷疤,雖時隔14年,仍清晰可見,“普通人可能會骨折。”他說。

  “登月我們有信心”

  “探索宇宙奧秘是人的天性,對我們航天員來說,更迫切!總想飛得更遠一些,在太空駐留的時間更長一點。”楊利偉指出,嫦娥計劃推進順利,今年將完成“繞落回”的返回,離中國航天員登上月球又更進一步。他預計,中國航天員會在2030年前后登月。

  “登月我們有信心!”楊利偉說。

  他清晰地記得,一次國際會議中一名日本航天員調侃:“你們中國人奔月的美麗傳說倒是挺多的。”楊利偉回答:“我們中國人不僅要登月,而且要走得更遠。”

  這幾年,他們一直在組織相關專家研究論證,謀劃中國載人航天的后續發展。楊利偉大致描繪了中國載人航天未來50到100年的奮斗計劃——逐步從近地空間走向地月空間,進而走向深空,支撐國家發展利益向地月空間拓展。具體步驟是在建造好、運營好、管理好、應用好空間站的同時,開展載人月球探測核心技術攻關,驗證關鍵技術,同時瞄準未來50年乃至更長遠的時間區間,謀劃建立地月空間的開發和利用能力,建設形成我國主導的地月空間安全圈、經濟圈、科技圈,在人類探索浩瀚宇宙中作出中國人更大的貢獻。

  中國人第一次進入太空,生存環境相當艱苦。楊利偉記得,環游地球21個多小時只有冷的、像小月餅之類的即食食品,讓他沒什么胃口。他開玩笑說:“現在的航天員住上了套間”,景海鵬、陳冬在太空沖泡了航天小微茶,有100多種食品供他們選擇,山西人可以帶上醋,四川人能帶上辣醬。很多外國宇航員都說,中國航天員真有口福。

  “相信以后我們的飛行會越來越安全、舒適,我們會去火星甚至更遠!”楊利偉說。

[责任编辑:蒋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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