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商人》劇照。

　　陳薪伊在《威尼斯商人》排練現場。

　　女扮男裝法庭辯駁，“一磅肉”的荒誕契約機智化解……一出四百多年前的作品依然讓今天的觀眾撫掌大笑。由國家大劇院聯合北京天街集團有限公司制作推出的莎士比亞話劇《威尼斯商人》前日亮相北京喜劇院，已連續演出四部莎劇的國家大劇院戲劇演員隊也再度給觀眾帶來味道醇厚的莎翁經典。

　　“有個古老的故事在傳揚……”在當晚的舞台上，身著鮮豔戲服的樂手與劇中新加入角色“帕瓦羅蒂”緩緩進入舞台，飾演“帕瓦羅蒂”的男高音歌唱家扣京用歌聲拉開了這個經典故事的序幕。

　　當代導演常常喜歡用更為現代的角度重新演繹莎翁經典，而這一次陳薪伊從舞台到故事都選擇了忠實再現——充滿歐式風情的舞台布景與精致雅麗的服裝造型、機智詼諧的語言以及扣人心弦的情節……

　　舞台前方豎立著聖馬可飛獅與天使的兩座雕塑，飾演安冬尼奧的青年演員趙嶺憂愁地在此徘徊，對著兩位好朋友薩萊裏奧和薩拉裏諾說道：“我怎樣會讓憂愁沾上身，這種憂愁究竟是怎么一種東西，它是從什么地方產生的，我卻全不知道;憂愁已經使我變成了一個傻子，我簡直有點自己不了解自己了。”莎士比亞詩意的台詞一上來就抓住了觀眾的心，忠於原著的呈現讓整部戲都顯得韻味醇厚。

　　在這部大戲中可以看到莎士比亞對女性角色的鍾愛，尤其是對鮑西婭這個角色的刻畫。“三匣選婿”的情節中，鮑西婭對各位追求者的評價以及此舉的目的，都彰顯著女性難得的冷靜與果敢。因此，當她聽到心上人巴薩尼奧為了自己告貸三千金幣，又因商船失事無力償還而將履行“一磅肉”的契約時，立即決定“女扮男裝”化身法官，為愛人和他的朋友在法庭上直面夏洛克。飾演鮑西婭的青年演員楊淇在大劇院舞台上塑造過《樣式雷》中的慈禧、《哈姆雷特》中的喬特魯德等女性形象，她的表演大氣沉穩，將鮑西婭的美麗與智慧一一展現。劇中大反派夏洛克也被青年演員孫立石塑造得血肉豐滿，他將莎翁賦予夏洛克這一形象的交易、契約、宗教、道德等諸多主題通過細膩的表演展現出來。在法庭辯駁中，他在與鮑西婭的博弈中敗下陣來，一個可恨而可憐的商人形象深深印在了觀眾的心中。談及當晚演員們的表演，國家大劇院戲劇演員隊特邀藝術指導濮存昕表示：“戲劇演員隊成立近一年了，從無到有，逐漸變得成熟起來。”

　　由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的五位樂手組成的現場樂隊更是將氣氛烘托得無比歡樂，他們時而以搞怪音樂對劇中人物進行“點綴”，時而又以溫柔動人的旋律為夜幕下蕩著秋千的情侶營造詩意情境，最終全劇在樂手們歡快的演奏中畫上圓滿的句號。

　　據悉，作為喜劇院兩周年慶生大戲，該劇將持續上演至7月30日，為觀眾帶來18場充滿歡笑與思考的演出。

　　側記

　　劇場裏的“奶奶”導演

　　距《威尼斯商人》首演沒幾天了，導演陳薪伊每天下午一點到劇場，一直工作到晚上八九點，七八個小時下來，依然精神矍鑠，說話中氣十足，看著怎么也不像明年就八十歲的老人。

　　“沒錯，明年就八十了!”她索性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你看《威尼斯商人》從無到有，我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這樣的工作強度，如果保養得當，其實誰都能承受!”陳薪伊說，她不但每天下午在劇場活力充沛，上午還要開會，中午吃飯的時間也要和別人會面商量事情，晚上還要追劇。

　　雖然現場的演員們都叫她奶奶，她也自稱奶奶，可是現場那種歡快的排練氛圍，眾人怎么都不覺得是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藝術家一起工作。

　　大部分時候這位奶奶都是樂樂呵呵地，開著玩笑就把自己的意見說出來了，“你看鮑西婭臉上好看，這燈光就對的;要是她不好看，這就是燈光出了問題。”

　　有時候碰上演員不開竅她也會著急，大聲地喊，“你是這個舞台上最開心的人，應該是什么樣?你怎么還不知道，奶奶這是在給你加戲呢，你不知道就算了，不加了。”看著台上的演員有些緊張，她又轉緩語氣，開起玩笑，“羅蘭佐(劇中角色)教教他……你要給羅蘭佐買糖哦!”大家都笑了，排練愉快地繼續。劇中一個演員的台詞不太好，排練結束後，她對身邊的助理念叨著，“你讓他把馮遠征的微信加上，我得讓馮遠征給他好好治一下‘病’。”

　　陳薪伊最喜歡的劇作家就是莎士比亞，“我這一生有兩本‘書’，一本是中國京劇，一本是莎士比亞，永遠有學不盡的東西。”《威尼斯商人》又是她最喜歡的莎士比亞作品，當年從中央戲劇學院畢業時就想排這部戲，但卻因為種種原因未能排成。

　　當時“文革”剛剛結束，從那種壓抑的氛圍解脫出來後，陳薪伊希望用一出喜劇來滌蕩一番。在她看來，這部戲最強調的就是智慧，而當時的中國社會最需要這種聰明、幽默的作品。“你看戲裏鮑西婭多有智慧。我就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選擇合作夥伴也是如此，要熱愛戲劇，還得聰明一點。”沒想到的是，真正要完成這個願望卻等到了近四十年之後。

　　因為前段時間把腳扭了，陳薪伊進出劇場不得不依靠輪椅，但當你把目光盯在輪椅上時，她就會趕緊解釋，“我這是腳扭了，不是站不起來了。”

　　“你幫我反映一下，我反對藝術家六十歲就退休了。對一個藝術家來說，六十歲才剛剛明白，不光是導演，指揮、作曲也都是如此。”陳薪伊說，她就是六十歲後作為優秀人才被引進上海的，從那以後到現在又排了四五十部作品，“要是六十歲就退休了，多可惜啊!”

　　你以為一個快八十歲的老人執導一部戲真是不容易，可她卻告訴你，接下來不到五個月時間裏，她還要和國家大劇院合作《蘭花花》《李大釗》兩部大戲，“大劇院給我創造的條件特別好，我不能拒絕他們。”

　　記者 牛春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