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是祖靈的寢室,宗族香火之所在。祠堂重修,竣工歸火最為隆重,儀式多種多樣,但手法萬變,亦無非求個先人安穩,後人安居。
自上世紀九十年代始,新界為數眾多的客家祠堂即踏入一個重修興旺期,不少古老祠堂都換上時代新妝,變得精緻講究,美輪美奐。
迎祖靈香爐神位回祠堂神龕
祠堂修葺完工,民間俗例必要舉行一場「歸火」儀式,方算功德圓滿,此亦為研究鄉村民俗活動的重點。所謂「歸火」,即是在重修竣工之日,族人迎請暫存在臨時香火廠內的祖靈香爐和神位返回祠堂神龕;在新界,這個儀式也有稱「進火」或「進伙」。
客家祠堂歸火儀式多種多樣,但一般都會聘請宗教人士主理,學界愛給他們一個專有名詞——「儀式專家」,而喃嘸先生就是最常見的專家。
喃嘸先生常見「儀式專家」
奉請祖靈歸火,客家人一般都會請同聲同氣的客家喃嘸主理,在過去十年,筆者的紀錄便有赤泥坪丘氏宗祠(2008年)、大美督黃氏宗祠(2008年)、禾坑李氏宗祠(2009年)、大滘李氏宗祠(2010年)、社山村陳氏宗祠(2012年)和田寮下鍾氏(毓遷祖)家祠(2013年)等多處。不過,近年有部分客家村如大埔尾李氏宗祠(2011年)和碗 張屋地張氏家祠(2013年)等三數處改用圍頭喃嘸主理歸火儀式,算是特殊個案。
觀乎兩者的分別,客家喃嘸多數都只是一人工作,儀式簡單,很少會如圍頭喃嘸的大鑼大鼓唱誦經文,當然在花費上,圍頭喃嘸自然也收貴一點的了。然而客家師傅請香火歸位有時會以紅布鋪搭成一道橋,由神龕向外伸展,再請族中長老捧着香爐和神位沿「長紅」由外而內逐一送回,將那個「歸」字很形象地表達出來,很有意思。
另一類常見專家神功師傅
另一類常見的專家為神功師傅。神功即神功法門,乃屬道教符籙符的支流,新界著名者有茅山青竹教、茅山真心教和六壬神功等等流派。由於民間多視神功師具有與神靈溝通的能力,故請祖先歸位亦常見他們的身影,就如近年八鄉散村洪琳鄧公祠(2015年)和孟公屋陳氏宗祠(2011年)的歸火儀式便是由他們主持。
據史家近年考證,這些流行於民間的神功法門,不少都是源自廣東東部和東北部的客家地區,故客家人請師承於客家地區的神功師傅,外人看似無關,其實彼此大有淵源,也是為此,在朗讀辭章時,若以客家話唸,會特別的順口和抑揚頓錯,皆因它們全都是以客家話書寫的。
不少客家村由族中父老迎請
除了請「專家」代勞,不少客家村也會不假外求,只由族中父老簡單地迎請祖先神位歸火,像水盞田張氏(張錦達祖)宗祠(2010年)、龍鼓灘劉氏宗祠(2010年)和水蕉老圍張氏宗祠(2015年)便是如此。在重修祠堂時,不少鄉人都會重新訂製一座新的神位,以替換舊物,而那些舊神位就會拿去火化,很少會留下來作個歷史見證。
周樹佳,曾當編劇記者,如今是香港史地掌故研究者、民俗文化課程導師。著有《香港名穴掌故钩沉》、《李我講古》系列、《香港民間風土記憶》系列、《香港諸神》、《鬼月钩沉》等20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