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八駿

    2011年11月在美國「佔領華爾街」運動中，佔領者發起「全球罷買日」（Buy Nothing Day），是佔人口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民大眾向佔人口百分之一的超級富豪所發起的階級鬥爭。

    11年後的今天，美國勞動者們卻掀起「大辭職」風潮，似乎有悖階級矛盾的邏輯。眾所周知，在資本主義制度下，勞動者最大的擔憂是飯碗不保。怎麼到了今天的美國，勞動者居然掀起主動辭職的風潮？

    這種「畸形」現象，一方面，反映美國政府、美聯儲和國會三位一體，合力以空前量化寬鬆貨幣政策和空前赤字財政政策，去緩和新冠肺炎疫情，導致美國經濟空前嚴重衰退，勞動者獲得政府財政補貼而竟然收入高於疫情前。另一方面，反映勞動者利用美國經濟呈現復蘇後職位空缺，主動向資本家發起挑戰。換一個說法，勞動者因手頭上有一定的錢和比較容易找到新工作，而使美國勞動力市場總的來看成了「賣方市場」。

    自2020年3月以來，美國已實施3個經濟刺激和紓困法案。2020年3月26日，參議院一致通過美國有史以來最大緊急經濟刺激法案——動用2.143萬億美元，以直接援助、貸款和補助3種方式，向美國人民派錢。2020年12月，時任總統特朗普簽署第二個金額為9000億美元的疫情援助方案。2021年3月11日，新任總統拜登簽署1.9萬億美元的新冠紓困救助法案。美國低收入者從這3個法案共收到逾3000美元補助款。2020年美國人的收入總計增加了1.205萬億美元，其中，1.102萬億美元來自政府補助，佔總金額91.5%。

    「大辭職」挑戰資本主義

    在經濟衰退期間，美國人卻更有錢了。美國經濟分析局2021年11月16日公布，2020年，美國共有3040個縣的民眾的個人收入增加，69個縣下降，3個縣維持不變。2020年2月以後，美國個人收入增長經歷多次波動，短期增長幅度為歷史最快。

    美國勞動者收入增加，無法抵銷他們對抗疫的疲憊和不滿。美國勞動者收入增加，不僅沒有拉近他們與超級富豪的貧富差距，相反，後者在疫情流行和經濟衰退中積累了更多財富。於是，美國勞動者趁手頭上有錢而不少行業出現職位空缺之機，以掀起「大辭職」風潮來挑戰資本主義制度。

    美國勞工部2021年11月12日公布，9月美國有440萬人主動辭職，約佔美國勞動人口的3%，創歷史新高。同期，美國有1040萬個職位空缺。這樣的數據對比，折射許多辭職者不是為了變更職位，而是因為對工作和生活感到厭倦。

    香港政治鬥爭掩蓋階級矛盾

    在香港，經濟增長回升，失業數據回落，特區政府和社會各界是否看清楚經濟形勢好轉背後的社會矛盾深化？

    香港的社會矛盾與政治矛盾有自己的特點。社會矛盾主要是階級矛盾，在這一點上，香港作為資本主義社會，與其他國家或地區資本主義社會是相同的。但是，香港階級矛盾不可能以勞動者主動向資本家發起挑戰的形式來表現。香港佔主導地位的工會團體，同香港資本家都屬於愛國愛港陣營，這一點，決定了二者之間的矛盾不可能以類似美國「佔領華爾街」運動和當前「大辭職」風潮的方式來呈現。這一點，表現在11年前，在香港，寥寥數十人在中環滙豐銀行總部地下大堂靜坐，號稱「佔領中環」以響應美國「佔領華爾街」運動。

    香港政治矛盾反映在兩個方面，一是關於香港政制發展，一是關於香港與中央關係，兩個方面歸結起來，是美英等西方若干國家向中國爭奪香港特別行政區的管治權。這是香港政治矛盾的特殊性，為其他國家或地區所沒有。香港政治鬥爭蓋過階級鬥爭，也為其他不少國家或地區所罕見。從2003年「七一」遊行到2014年「佔領中環」運動，再到2019年6月上旬至2020年6月底的「黑色革命」暴亂，這些年香港階級矛盾一直為愈益激烈的政治鬥爭所掩蓋。

    如今，在香港國安法和新選舉制度下，香港政治鬥爭固然不會消失，甚至間中還將激化，但是，階級矛盾上升為主要矛盾則是不爭事實。新一屆立法會和下一屆政府的議程將主要是加快經濟轉型和發展，加快改善民生，而且，不能靠金錢補貼，必須紮實地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