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憲容

　在美聯儲重啟降息周期的大背景下，中國內地央行在9月24日出台一系列支援樓市降息、降準、降低購買住房者市場准入的政策，並設立新的政策工具以支持股市。這些刺激政策推出，立即引起了內地和香港股市超出預期的政策反應，股價飆升，交易創天量，同時，也讓兩地股市很快就進入了牛市。而隨後召開的中央政治局會議更是進一步鞏固了市場的這種樂觀情緒。

　現在的問題是，已經進入牛市的兩地股市到底能夠走多遠？對此，目前市場各種分析都有，有悲觀的，認為A股有可能重蹈2015年股市泡沫破滅之覆轍；也有中性的，認為當前中國股市走勢好壞參半，主要是看政府如何管理好市場的預期；也有樂觀的，認為與美聯儲2008年採取極度寬鬆的貨幣政策讓股市走向黃金十年之路相比，內地股市向好還有很長的路可走。也有分析，從內地股市30年的歷史來看，曾出現過6輪股市的牛市。每一輪牛市，其股市指數都可在一到兩年內翻了一番以上，所以當前這輪內地股市牛市更像是1999年啟動的「519行情」。無論是宏觀經濟背景、牛市啟動原因，以及上漲速度，可以說如出一轍，所以當前內地股市向好會走一段時間。

　重振信心 扭轉預期

　不過，對於上述分析，無論是歷史經驗，還是技術分析；無論是與美國及中國以往的經驗類比，還是實際的觀察，面對着市場上無數投資者的意識合成的市場趨勢，這些分析實際上都可能是蒼白無力的。所以，這次內地與香港股市突然瘋狂暴漲，既沒有歷史經驗可借鑒，也沒有任何量化技術分析工具可預測。我們只能是從股市的本質特徵，才能真正把握到內地股市的未來走勢及相應的政策效應。

　可以說，無論是內地股市還是樓市，近三年來股價及樓價一直在持續下跌。比如三年來主要股市指數指去除銀行股等普遍跌幅一半以上，創業板指數跌幅也超過一半。而股市持續下跌，不僅讓企業的融資管道窄化，讓企業的投資能力減弱，也讓內地普遍投資失去了財富增長的機會。而內地樓市，從2021年下半年開始下跌，至今有三年多了。樓價的下跌不僅一線城市房價下跌30%，而且許多三四線城市房價下跌的幅度更大，甚至於腰斬。而樓市的持續下跌，把內地房地產廿多年所積累的問題全部暴露得淋漓盡致。經濟增長持續下行，居民消費疲弱，企業沒有意願增加投資，物價水平向下收縮等。之所以如此，問題就在於投資者對市場沒有信心，整個市場的預期完全改變。正是在這個大背景，政府出台了一攬子救市政策，希望以此來重振市場信心，扭轉市場預期，以此讓內地經濟重新走向穩定增長周期的軌道。

　可以看到，這次政府的一攬子救市政策，其主要的內容及實質，就是從股市的本質特徵入手，就是要提振市場信心，扭轉市場預期。就如1999年的「519行情」的啟動那樣不僅在於央行向市場注入大量的流動性，而且在於政府的政策檔鼓勵投資者加槓桿，在於政府職能為股市發展背書，並把股市發展提到絕對的政治高度。而這些正是這次內地股市啟動的關鍵所在。

　提到絕對政治高度

　在美聯儲重啟降息周期之後，中國政府立即出台一攬子提振經濟救市政策。這些政策不僅降低了市場融資成本及降低了投資者市場准入，也向市場注入或即將向市場注入大量的流動性，開啟了新一輪的中國式的貨幣政策量化寬鬆。當然，特別重要的是中國內地央行還為資本市場專門創設兩項新的結構性融資工具。第一項工具是證券、基金、保險公司互換便利，允許符合條件的機構以所持債券、滬深300成分股等資產為抵押，從央行換入國債、央行票據等高流動性資產，用於投資股票，首期操作規模為5000億元。另一工具是股票回購增持專項再貸款，引導商業銀行向上市公司和主要股東提供貸款，用於回購和增持上市公司股票，首期額度為3000億元。

　可以說，央行針對資本市場流動性創設兩項金融工具，不僅全面拓展的資本市場融資管道，確立了信用增長的新錨，而且向資本市場注入積極預期（而這與2015年股市暴漲的主因是投資者藉助當時互聯網金融風起雲湧，許多投資者通過金融科技市場過度在場外加槓桿是有本質上的區別）。也就是說，政府向股市發出了積極明確的信號，政府將全面積極地支援股市向好發展。這些信號通過網絡的各種管道（當前的資訊傳播速度及廣度在「519行情」時是根本不可能的）立即傳送到投資者，內地與香港股市應聲大漲，股市也立即進入牛市。可以說，10月8日內地股市開市後，其市場投資者的反應可能會更加強烈。

　可以說，中國內地央行創設的新金融工具重新確立了資本市場信用擴展的定位錨，直接向資本市場注入了新預期，這必然使得投資者對內地股市的信心突然大增，股市的預期立即逆轉。兩地股市的預期逆轉，再加上股市上漲所帶來的十分明顯的賺錢效應，將不斷地強化股市向好的預期。這不僅會讓股市價格上漲了再上漲，更是會吸引眾多的普通投資者湧入市場。由此，兩地股市可重啟繁榮發展之門，並以此重塑實體經濟的信心及發展生態，其效應是難以預料的。

　牛市走遠 重在制度改革

　目前我們所面對的就是，這一輪已經進入牛市的兩地股市能夠走多遠？除了落實中央政治局會議提出的各種要求外，更重要的是如何通過一攬子的重大制度改革，如何管理好股市的長期預期，如何真正地讓市場機制而不是計劃觀念成了股市運行的基礎，如何讓內地企業特別民營企業有一個完全市場化而不是意識形態決策的生存環境，重振內地民營企業的信心，建立一個公平公正、資訊透明、市場化、法治化的股市，讓這個市場能夠讓普通投資者利益真正得到保護，讓普通投資者真正分享企業經濟發展成果，讓他們的財富不斷地增長。如果這樣，已經進入牛市的兩地股市會走得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