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安生

海南自由貿易港全島封關運作是中國改革開放進程中的里程碑事件。作為中國首個「境內關外」特殊經濟區，海南通過「一線放開、二線管住」的監管模式、零關稅低稅率政策及跨境資金自由流動等制度創新，為人民幣國際化提供了試驗田。人民幣國際化已成為國家核心金融戰略，海南自由貿易港封關運作，其核心使命之一，便是通過制度創新突破傳統跨境金融壁壘，為人民幣在資本項目可兌換、離岸市場深化等領域提供可複製的實踐經驗，從而加速人民幣國際化進程。

一、通過制度型開放，推動人民幣在境內外自由流動。海南封關的核心是構建「零關稅、低稅率、簡稅制」的制度框架，其本質是通過規則對接國際高標準經貿體系，為人民幣資本項目可兌換探索路徑。海南自貿港允許貨物、資金、人員等要素自由進出，跨境投融資便利化政策顯著。例如，QFLP（合格境外有限合夥人）和QDLP（合格境內有限合夥人）試點已吸引逾100億美元外資基金落地。封關後，資本項目開放將進一步深化，海南或成為人民幣國際化的「新試驗田」，通過跨境資金池、離岸金融等工具，推動人民幣在投資、貿易結算中的使用。與此同時，海南稅收與監管制度的突破為人民幣自由流通創造良好環境。海南對企業實行「雙15%」所得稅政策（企業所得稅、個人所得稅均按15%徵收），顯著降低跨境交易成本。同時，多功能自由貿易賬戶（EF賬戶）上線，支持跨境資金自由兌換，2025年試點業務規模已突破2500億元。這一制度設計為人民幣國際化提供了低摩擦的制度環境。

二、通過金融開放，發揮跨境市場互聯互通的樞紐作用。海南封關後，其金融開放層次將超越傳統自貿區，成為連接境內外資本的核心樞紐。首先，離岸金融業務將快速崛起。海南對標香港、新加坡，探索新型離岸金融模式。企業可在海南設立離岸賬戶，開展跨境貿易結算、離岸債券發行等業務。2023年海南新型離岸國際貿易收支按年增長217%，未來或成為中資企業「走出去」的資金調配中心。其次，海南的資本市場將實現雙向開放。海南跨境資產管理試點允許境外投資者通過NRA賬戶、FT賬戶投資境內資管產品，初始規模上限100億元，未來有望擴大至千億級。這一機製為離岸人民幣回流提供了合規渠道，增強人民幣資產的吸引力。再次，金融科技賦能將讓海南成為數字人民幣國際化的排頭兵。海南是數字人民幣試點地區，封關後將進一步探索跨境數字貨幣支付場景。例如，遊客可使用數字人民幣在免稅店消費，減少匯率損失；區塊鏈技術可提升跨境貿易融資效率。技術賦能將加速人民幣的數字化國際化進程。

三、通過構建離岸金融中心，讓海南成為人民幣回流機制的關鍵支點。海南的目標是打造離岸人民幣資金池，形成與香港互補的人民幣國際化路徑。香港目前處理全球80%的離岸人民幣結算，而海南將聚焦於服務國內與東南亞的實體經濟。通過吸引跨國企業將區域總部設在海南，其全球貿易結算、利潤回流等業務可優先使用人民幣。例如，惠普等跨國企業將亞洲結算中心設在新加坡，海南若複製這一模式，將顯著提升人民幣的國際使用比例。還必須看到，「一帶一路」也是海南離岸金融中心服務的對象。海南作為中國與東南亞的橋樑，可推動「一帶一路」沿線人民幣回流。目前「一帶一路」沿線人民幣結算佔比僅5%，海南通過建立人民幣回流機制，可擴大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規模，增強區域貨幣合作。此外，海南還可以在風險對沖工具完善等金融創新方面有很大的作為。海南計劃發展外匯交易市場，支持人民幣與東南亞貨幣直接兌換，降低匯率風險。例如，推動人民幣對泰銖、馬來西亞林吉特等貨幣的即期、遠期交易，完善離岸人民幣定價體系。

雖然，海南在人民幣國際化探路的過程面臨新的監管課題和壓力、金融基礎設施不完善、國際金融競爭不斷升級加劇等問題，但是，海南封關是中國推進人民幣國際化的戰略性布局。通過制度型開放、離岸金融創新及跨境市場互聯互通，海南將成為人民幣國際化的「試驗田」與「橋頭堡」。未來，定能在資本項目開放、金融基礎設施、風險監管等領域持續突破，海南將助力人民幣從區域貨幣向全球主流貨幣躍升，最終實現與美元等國際貨幣的比肩。這一進程不僅關乎海南發展，更是中國構建新發展格局、參與全球金融治理的關鍵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