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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外彙儲備大到就要倒?

2015-02-27
来源:觀察者網

  隨著中國經濟高速增長,中國外彙儲備也不斷充盈起來,認為中國外彙儲備過多的言論一直不絕於耳。中國外彙儲備在2014年夏天一度向四萬億美元逼近時,批評的調門越來越高,聲稱外儲“愚蠢增長”,甚至蹦出“失控”、“崩潰”之說。然而果真如此嗎?

  近四萬億美元的外彙儲備,是如此巨大,以至於不可能不引來各種“羨慕嫉妒恨”,更是對沖基金等國際金融炒家的眼中釘肉中刺。在談論中國外彙儲備規模是否適當,適當規模是多少時,絕不應該忽視風浪險惡的國際環境,以假設條件過於簡略的理想模型進行靜態計算。

  套用50年前金本位時代的特裏芬法則實屬“刻舟求劍”

  聲稱中國外彙儲備遠遠超過合理邊界的人,通常總喜歡拿美國經濟學家特裏芬(R.Triffin)的“年商品進口額40%為儲備適度”說事。按照特裏芬法則,一國的外彙儲備與它的貿易進口額之間保持一定的比例關系:以滿足5 個月進口需要為標准,滿足2個半月進口需要為最低限。於是,他們根據2013年中國進口額19504億美元,5個月進口額約7800億美元,以及同年3.82萬億美元外儲的數據,計算出389%這樣一個超標率驚人的數字。

  然而特裏芬於1960年在《黃金和美元危機》一書中提出來的這種方法,社是基於1950-1957年各國數據的。粗略了解過金融史的人都知道,1947-1958年,是金融史上所謂的“美元荒”時代,當時美國經濟實力無比強勁、歐洲還處在戰後經濟重建階段,各國需要大量的美元從美國進口物資和機械,以重建被第二次世界大戰摧毀的經濟。

  然而“美元荒”時代之後這50年來,是一次又一次美元過剩、美元貶值、美國轉嫁危機的曆史。

  不用後50年“美元災”時代數據重新討論,繼續用“美元荒”時代的數據得出的比例法則說事兒,真真是現實版的刻舟求劍!

  特裏芬的這個40%法則,其實在1960年一提出就廣受詬病。它只考慮了商品進口交易的對外支付需要,甚至沒有考慮到全部的經常項目,更不用說資本項下的需要,以及金融上外債還本付息的支付需要。在國際經濟交往早已超越單純商品貿易為主的1960年,這種方法已經很不合理了。

  從過去50年曆史上各次貨幣危機看,危機國家外彙儲備的流失規模與這些傳統指標並不吻合。特別是2008年危機中,從巴西到韓國,眾多儲備符合傳統指標的國家,均遭遇到了嚴重的外彙困境,而不得不向別國求助。

  中國體量極大、與美國關系也並不在蜜月中,一旦面臨危機,難以找到可靠的援手;且中國正努力謀求人民幣國際化、貨幣自由兌換、中國資本進軍世界,判斷合適的外儲規模不能不考慮這些問題。部分學者硬要拿50年前的特裏芬法則這個過時貨當標准,說中國外彙儲備如何嚴重超標,甚至引申出“失控”、“崩潰”之說,令人費解。

  中國的外彙儲備合理規模該怎么算

  外彙儲備至少可分成三種主要需求:滿足正常國際經貿的交易性需求、對抗各種風險來襲的風險防范性需求、以及取得各種直接間接獲益的收益性需求。

  其中的交易性需求,至少應當包含最主要的五個支出項:貿易項下的“商品貿易進口”和“服務貿易進口”兩者的付彙需求,以及資本和金融項下的“外企利潤彙出”用彙、“內資對外國投資”用彙、“貸款、債券和金融票據的還本付息”用彙。

  且不說風險防范性需求,光是交易性需求的五大支出項,如果只以“商品貿易進口”的付彙需求作為儲備適度的標准,那么另外四個支出項需要用外彙的時候,如果沒有為其儲備相應的額度怎么行?

  更不用說考慮到外資企業集中撤資、國內資本恐慌性外逃等情況下的應對能力了。

  筆者在這裏拋磚引玉,嘗試對中國所需的外彙儲備規模,做一番簡單的計算:

  第一種方法:根據中國國際經貿的交易性用彙需求進行計算。

  1、維持貨物貿易進口的用彙需求,2014年全年進口19600億美元。

  2、維持服務貿易支出的用彙需求,2014年全年對外支出3833億美元。

  3、償還外債本息的用彙需求,2014年外債餘額約8948億美元,其中短期外債7086億美元。

  4、外國直接投資的外商獨資和合資企業彙出利潤的用彙需求,最高可達1360億美元。

  5、中國企業對外國進行投資的用彙需求,2014年我國對外直接投資總額為1160億美元。(過去幾年在900-1350億美元之間波動)

  總和≈3.5萬億美元。

  第二種方法: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在2011年發布的實證性研究《衡量外彙儲備適度性》中提出的外彙儲備的適度規模,為10%的進口+30%的短期外債+15%的證券市值+10%的廣義貨幣(M2)所得總和的100%~150%。此種方法可衡量一國發生外資企業集中撤資及國內資本恐慌性外逃等情況下的外彙儲備應對能力。

  1、進口所需(19600+3833)*10%=2343億美元。

  2、短期外債7086*30%=2125億美元。

  3、證券市值≈36萬億元人民幣的15%≈8850億美元。

  4、廣義貨幣(M2) 122.84萬億元人民幣的10%≈20000億美元。

  總和的100%~150%≈3.33萬億美元到5萬億美元。

  以上兩種方法,分別得出了3.5萬億美元和3.33-5萬億美元的估算結果。均與中國外彙儲備規模3.84萬億美元接近。

  此外,中國還向設立金磚國家開發銀行、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等國際機構提供了出資,向友好國家提供了融資。這方面的必要開支也是需要從外彙儲備中支出的。

  因此中國保持目前的外彙儲備規模實屬合理正常。

  此外補充一句,從曆年外彙儲備增長額來看,如果按照長期趨勢,撇除2013年史無前例的單年異常增長5084億美元,中國外彙儲備規模如今應該在3.4萬億美元左右,正好處於3.33萬億美元和3.5萬億美元兩個估值數之間。

  中國有較高的風險預防性需求

  外彙儲備除了用於交易性需求之外,風險預防性需求是非常重要的動機。中國面臨的各種風險有多大,決定了中國外彙儲備合理規模的上限。要是誰認為中國在遭遇風險時,能和歐洲北約國家那樣得到美國盟友的鼎力支援,那不是別有用心,就是需要去看醫生了。

  縱觀戰後以來的曆史,也只有它們能夠得到美國的幫助。其他不要說拉美之類美國經濟殖民地,就算日本、韓國以及東南亞那些盟國、准盟國,慘遭金融掠奪的曆史曆曆在目。

  韓國、日本、東南亞,美國的盟友,缺美元可用時,美國會落井下石還是慷慨解囊?1998年,美國落井下石了。

  英國、法國、德國,美國的盟友,缺美元可用時,美國會落井下石還是慷慨解囊?2011年,美國慷慨解囊了。

  而如果中國缺美元可用的時候,美國會落井下石還是慷慨解囊?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肯定會有人宣稱,理論上來說,既然中國依然保持貿易順差,外彙儲備還在增長,那么滿足正常國際經貿的交易性外彙需求,就不用按一整年的用彙需求計算,只要保證幾個月的規模進行緩沖,自有同期的出口收彙抵消用彙需求。

  理論上來說,中國目前的確只需要保持大約1.7萬億美元的外彙儲備,就足以滿足現階段和平環境下正常國際經貿的交易性需求。但國際經貿的交易性需求中也包括了對抗各種風險來襲的風險防范性需求,以及取得各種直接間接獲益的收益性需求。和平的環境,本身就要靠鬥爭爭取來的。只有手裏儲備的彈藥充足,才能震懾敵人,保證和平。倘若倒果為因,以為世界和平,不需要保持彈藥充足,世界和平也不會變的,那可就太天真了。

  以一整年的外彙需求作為儲備規模的標准,本身就是抗風險准備的一部分。1.7萬億美元則更像是一個保證正常國際經貿的外儲規模下限。

  這裏還有一個抗風險需求的順周期問題。所謂順周期問題,簡單地說,就是情況好的時候,抗風險需求不夠高,所做的抗風險准備較少;而當情況變遭的時候,抗風險需求大幅上升,抗風險准備的成本卻也大幅上升了,因而難以有效提高抗風險准備金的總額。

  目前階段的中國仍處於貿易和資本項雙順差狀態,中國一直在努力促進商品貿易上的進出口規模平衡,以及致力於走出去發展,不斷擴大全國對外投資規模。外彙儲備是一個存量儲備,如果雙順差狀態下不儲備足夠的彈藥,當中國萬一出現雙逆差時,急需增加外彙儲備,提高抗風險能力的時候,卻會陷入想增加而難以增加的困境。

  另一方面,正因為中國保有巨大規模的外彙儲備,有以此為後盾的兌付信譽,所以其他國家才會對人民幣有信心,願意和中國進行貨幣互換,願意加入人民幣國際化。對風險的防范准備夠大,也提供了間接的收益。

  中國外彙儲備向友好國家提供融資,威力巨大

  中國外彙除了供本國使用,還向新設立的金磚國家開發銀行、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等國際機構提供資金,向友好國家提供直接融資。目前加起來只相當於外彙儲備總額的5%左右。未來完全可以提供更多。

  發展中國家現在可以求助北京,而不必非得去西方控制下的IMF等國際機構受勒索。毋庸置疑,西方對損失大量壓榨發展中國家的機會,已經十分窩火。

  最近英國某經濟學雜志不無醋意地大談“北京挑戰IMF是玩火自焚”,宣稱中國不按IMF的“規矩”辦事,向發展中國家提供融資支持時不強迫對方接受那些附加條件,一定會血本無歸,甚至被這些“腐敗的”“不民主”的國家拖下水而玩火自焚。

  但該雜志卻忘了照照鏡子,看一看“吃IMF藥五年的希臘”,乃至曆史上所有那些被迫全盤接受IMF藥方的國家最後是什么結果。

  且不說各國國情千差萬別,IMF永遠都是同一副“華盛頓共識”的“萬能”藥方,一味要求受援國盡快實現財政平衡,進行大規模的縮減開支和增加征稅。不顧任何實際情況,強行要求受援國進行各領域的全面市場化改革,全面、快速地進行國有企業私有化,出售國有資產。以及全面開放金融市場、貿易市場。

  這副“萬能”藥方,除了讓受援國各行各業如同純潔的羔羊一般毫無防禦力,便利歐美跨國金融財團大肆鯨吞蠶食之外,毫無任何其他療效。自然資源、企業、市場、人力資源,全部都能低價抄底買進。就算看起來接著會有些所謂的藥效,但本質不過是經濟主權的全面瓦解,淪為外國財團大發橫財的經濟殖民地。1998年東南亞金融風暴波及韓國、日本後,美國作為盟友不僅不予救助反而落井下石,強迫韓國接受IMF苛刻的條件。其中利益驅動的根源,就在這裏。

  IMF從根子上背叛自己的使命,完全為西方私人壟斷財團的不當暴利服務,這不正是最大的腐敗嗎?當然我們也可以請英國某經濟學雜志談一談院外遊說的合法腐敗遊戲,或是前任IMF總裁斯特勞斯·卡恩在美國卷入性侵案件,究竟幕後發生了什么。

  諷刺的是,西方欺人到最後,就是愚人愚己,竟然對希臘也開出同一副“萬能”藥方,結果耗費了數千億歐元的巨額資金,希臘經濟依然深陷困境,經濟蕭條、負債奇高的情況毫無改變。2014年末2015年初,希臘危機又開始了新一輪發酵。

  死亡,還是投降做奴隸。這就是IMF永遠只開同一副“萬能”藥方時,丟給受援國的根本問題。但在不久的將來,哪個發展中國家的領導人還會去IMF吃這付藥,不來求助中國呢?

  中國向發展中國家提供融資支持,完全是按照互利互惠的原則,盡可能注入受援國的實體經濟,授人以漁,促進其自我造血機制的複蘇。受援國經濟複興,自然就能夠正常歸還中國貸款。相比心懷鬼胎、甚至愚人愚己的IMF援助,風險低,成效大,種什么因就結什么果,非常正常。

  中國巨大的外彙儲備,只需要極少一部分,就能幫助許多國家,並使它們與中國成為真正的朋友。為中國打破西方對全世界的隱形壓榨吸血,建立公平合理、互惠互利,有利於中國經濟健康可持續發展的國際金融新格局,提供了強有力的支撐和推動。

  英國某經濟學雜志的危言聳聽,大概還不如那些“中國崩潰論”來的“有理有據”。筆者大膽推想,也許他們這無力的虛張聲勢,正說明中國走在正確的道路方向上吧。

  總而言之,中國3.84萬億美元外彙儲備規模,正適合中國現在的局面——奔向人民幣國際化的中國世紀。有錢,才能任性! (作者:王韜)

[责任编辑:郑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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