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淡江大学大陆研究所教授 潘锡堂
马英九4月29日视导「陆委会」,在「汪辜会谈」二十二周年及「第一次胡连会」五项共同愿景十周年之际发表重要谈话,彰显「九二共识、一中各表」对两岸和平的重要性,并阐述过去7年来推动大陆政策成果。马英九进而指出,蔡英文主张「维持两岸现状」,她必须说清楚,现状的内容为何及如何维持,因这攸关台海稳定与区域安全。
蔡表述存模煳空间
1992年,国共香港会谈达成的「九二共识」,即为1993年「汪辜会谈」开启两岸协商的依托,其所承载的表述大陆方面为「一个中国」,在台湾方面则为「一个中国,各自表述」,化约为「一中各表」。历史不断向前推移,「九二共识」生成已23年。国共两党都坚持「九二共识」是两岸制度化协商的基础,舍弃「九二共识」直如拆毁两岸往来交流的桥梁。确然!在「九二共识」的基础上,两岸两会已签署二十一项协议,并达成二项共识,其基础之扎实、其效用之恢宏自当载入史册。然而,「九二共识」的表述存在一定的模煳空间,此即所谓「创造性的模煳」。
蔡英文接受民进党提名,宣示要「维持两岸现状」,但又说要「超越既有国共关系框架,建立常态化两岸关系」。既然要「超越既有」,又怎说「维持现状」?且世上又哪有「常态的不变现状」?
尤其蔡英文重申两岸关系不是国共关系。乍听之下,似乎颇有道理,但深入分析,根本就是自我矛盾形成的诡异辩说。两岸和平发展现状是国共两党在「九二共识」的基础上缔造的,双方达成的二十一项协议、二项共识也是在国共关系框架下达成的。蔡英文既要维持两岸现状,却不肯承认「九二共识」,还夸言超越既有国共关系框架,岂不是痴人说梦?凸显所谓「建立常态化两岸关系」只是一厢情愿的说法。何况,政党轮替在台湾已成民主常态,但大陆会对台湾所有政党都同样对待吗?会与主张「台独」或「一边一国」的政党维持良好关系吗?
再者,蔡英文坚决否定两岸关系就是国共关系,强调两岸关系不是国共关系也不是民共关系。但她心目中的两岸关系究竟是什么关系?是「国际关系」,还是「特殊的国与国关系」?却始终不肯讲清楚,因为这正是她的罩门,她必须百般掩饰自己的真实意图,以免让人看出她所思所想其实正是「一边一国」。
更重要的是,国共关系的改善,是近年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基础,也是未来两岸关系维持良性互动、正常往来的关键,而「九二共识」正是国共关系长足发展的决定性因素。正是因为「九二共识」,两岸才能签署了二十一项协议,大陆也才会释出许多惠台措施和让利政策。
后2016最大时代性考验
过去6年多来,民进党「逢中必反」,未曾推动两岸关系正面发展,对攸关两岸的法案、政策,从EC-FA、陆生、陆资来台,到服贸协议、货贸协议、加入亚投行无不一反到底。对两岸关系赖以和平发展的「九二共识」全盘否认,蔡英文更认为「九二共识」从未存在。这种心态台湾民众有目共睹,美国方面也觉得不可思议,2012年大选前夕,美国才会严词抨击蔡英文,这也是蔡英文落败的重要因素。
蔡英文的幕僚说:「过去6年多来,有九二共识,问题还不是一大堆?」正如,有「九二共识」仍有问题,但若没有「九二共识」,万一造成两岸交流停断,「烽火外交」再起,台美龃龉又生,台湾内部撕裂,将如何收拾?蔡英文必须说清楚:民进党如何保证「没九二共识比有九二共识更好」的两岸关系?
蔡英文不放弃「台独」主张,也不认同「九二共识」,凭藉什么「持续两岸关系稳定发展的现状」?两岸关系的现状,与两岸政策的现状有关。例如:承认「九二共识」「一中各表」,即可维持ECFA及「外交休兵」的「现状」;但若借壳上市,改以「台湾是一主权独立的国家」为主导,「由世界走向中国」,政策变了,则能否维持「外交休兵」?恐怕皆成未定之数。
现阶段民进党主席及后2016台湾领导人的最大时代性考验,可以说就是有无处理「九二共识」或「一个中国」的能力。这次蔡英文迂回前进,采取「无标签论述」,也不设想如何绕过「九二共识」,企图用最大的模煳维持最大的可能。「维持现状」就像一个没有标签的两岸论述,无以名之,便不致被对手锁定攻击,同时可诉求认同其言外之意的选民支持。
不易推翻马政策性成就
马英九的「九二共识/一中各表」应视为政策性的成就,民进党不易用技术谋略加以推翻。蔡英文应该不会天真到以为「维持现状」可完全取代「一个中国原则」。民进党必须回到「九二共识」。因为,民进党若丢掉「九二共识」,就是连台湾的主体性将失去最后一个只存在于口头上的立足点。所以,民进党如果不能立即处理「冻结台独党纲」之类的问题,又无法藉台湾前途决议文之类借壳上市的论述抵挡大陆的压力,那么最好还是回到「九二共识」。
其实蔡英文宣称民进党要维持两岸现状正是该党两手策略下的产物。民进党一方面以「倾中卖台」为主轴,制造人民对马当局两岸政策的恐惧,并据以打击马当局;另方面宣称要维系两岸和平稳定发展,一则坐收马当局得来不易的成果,一则企图去除人民长期对其「逢中必反」、扮演「麻烦制造者」的疑虑,此种心态不就是典型的割稻仔尾?
总之,民进党炒作「台独」的技术性能力极强,却拿不出化解「九二共识」的政策性主张;所以,蔡英文一句「维持两岸现状」,被大陆说成「对空气说话」。看来蔡英文一直摆脱不去「空心蔡」的绰号,因此,空言「维持现状」是不够的,要如何维持现状,必须讲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