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年不斷尋求賣身上市但均告流產的瀏陽河被曝停產,昨天,白酒行業內瘋傳這條消息,記者向瀏陽河實際控制人彭潮核實,其手機已設置為來電提醒。這家曾經風光一時的企業基本走上末路。
瀏陽河酒被曝停產
昨天,有消息稱,瀏陽河酒于近日下發的落款日期為“2015年5月”的《緊急通知》稱:“公司目前已無法進行正常的生產經營,生產、銷售全面停滯,也無力繼續維持公司員工的各項開銷。自本月起,全體生產及管理員工無限期放假,并停止各項費用及工資的發放。因放假時間過長,建議員工另謀職業。”
盡管消息稱瀏陽河的很多員工都已聽說“停產”一事,但是瀏陽河的一些銷售人員昨天卻表示不知情。有業內人士表示,瀏陽河停產應該屬實,只不過市場上仍有存貨在售。
記者昨天聯系瀏陽河實際控制人彭潮,他的手機設置為來電提醒。
多次尋求上市告敗
數年前的超女營銷,使瀏陽河酒“唱響”全國,在歷史高峰時銷售額曾達到20億元。早在2006年其曾試圖上市,但未能成行。2009年,瀏陽河酒與通葡股份簽署股權收購協議,“但因瀏陽河在靜默期擅自發布消息,造成股價異常波動”,酒業家負責人林向透露,后來證監會介入調查,借殼上市未果。
2011年,瀏陽河重組并引入多家投資機構,終因達不到對賭協議要求而失敗。2013年11月,大元股份擬收購瀏陽河酒100%股權,后來瀏陽河酒“主動放棄”;隨后其再次發起借殼上市,擬與業績虧損的*ST皇臺合作,最終也于去年9月宣告失敗。
停產是必然結果
“在白酒行業不景氣的大背景下,直接上市已不可能,瀏陽河近年來發起的曲線上市不過是投資者想要‘金蟬脫殼’”,白酒專家肖竹青表示,瀏陽河沒有形成自己的根據地市場,招商差,庫存嚴重,經銷商抱怨很大,銷售持續不振。
肖竹青認為,瀏陽河酒產品開發過多過亂,價格體系混亂,大量客戶費用無法及時核銷導致市場誠信缺失,供應商不敢賒貨,代理商不敢打款,現金流斷裂,在曲線上市算盤落空后,停產也就是必然的結果了。
“瀏陽河也給酒業留下了深刻的教訓”,林向表示,不重視廠商關系、不注重經營團隊打造、盲目依賴資本運作的酒企走不遠。
背景:瀏陽河去年就基本停擺
《中國經濟周刊》去年6月份的一篇報道稱,實際上,自2006年以來,中國白酒行業二線品牌中的“當家花旦”—瀏陽河酒業已遭遇單獨上市不成、兩次借殼未果、重大財務危機、“對賭”失敗等挫折,目前創始人大權旁落,PE深度“被套”,經銷商失去信心,勞資糾紛不斷,企業基本停擺。
在中國白酒行業深度調整背景下,在資本與實體之間,瀏陽河酒業就像一個酩酊醉漢踉蹌狂奔。
瀏陽河酒業的前身為瀏陽市酒廠,1998年9月,彭潮以4000萬元價格永久性買斷瀏陽市酒廠的瀏陽河酒商標設立而成。
彭潮,1958年出生于湖南常德,燒過磚,當過炊事員,后被招工到澧縣雙龍供銷社,由此進入商貿領域,1991年調任國內貿易部海南中商經濟發展總公司副總經理,33歲即成為副廳級干部。一年后,彭潮辭職回到長沙,創建了湖南中商公司。
“從當時長沙最大的小商品市場—下河街起步,做的(產業)多,但以糖酒類為主,并迅速成為湖南白酒流通市場的‘老大’。”彭潮的一位好友透露,湖南中商公司是五糧液、茅臺、瀘州老窖等品牌的代理商,最高年銷售額達到2.8億元,“他每年能賣這么多酒,為什么不自己做一個品牌?這是他(收購瀏陽市酒廠)的初衷。”
設立瀏陽河酒業后,彭潮采用“借雞生蛋”模式,選擇與白酒行業巨頭—五糧液合作,湖南中商公司還為五糧液旗下“五糧春”酒的湖南總代理。
雙方合作方式為:由五糧液生產瀏陽河品牌系列酒,由瀏陽河酒業負責品牌推廣和市場營銷,雙方按照約定比例分享利潤。不過,與五糧液旗下多數OEM廠商不同的是,彭潮方面獨立持有瀏陽河酒品牌。
瀏陽,是胡耀邦的故里,也是享譽海內外的“花炮之鄉”,一首《瀏陽河》,唱遍大江南北。在五糧液的“背書”下,瀏陽河酒業憑借多位奧運冠軍與超級女聲的代言,竭力打造“名人、名河、名酒、名歌”的文化內涵,從全國“兩會”指定用酒到奧運會慶功酒、博鰲亞洲論壇專用酒,瀏陽河酒“風頭”一時無雙。
瀏陽河酒業對外宣傳資料稱:1999年,公司實現銷售2000萬元;2002年,銷售突破10億元;2006年,銷售額攀升至20億元。
2007年是瀏陽河酒業與五糧液8年OEM模式合作期滿的時間。2006年,瀏陽河酒業宣布,與瀏陽市政府簽署投資協議,擬在瀏陽市永安鎮打造一個國家級大型白酒生產基地,此舉被業內看成瀏陽河酒業“單飛”的前兆。
“OEM模式為自身不產酒的瀏陽河酒業帶來了巨大成功,但也埋下深深的隱憂。”瀏陽河酒業上述高管說,8年合同到期前,五糧液提出要么漲價,要么“斷奶”的選擇。“接受漲價,則意味著成本漲一塊,終端就要漲四五塊,市場受不了;不接受漲價,公司又沒有自身的生產基地,等于扼住了脖子。”
對于瀏陽河酒業在瀏陽設立生產基地的原因,彭潮多次對外宣稱他的理想,“我始終抱有一種強烈的責任感和使命感,那就是讓瀏陽河酒重回瀏陽河畔,實現瀏陽河酒品牌文化的認祖歸宗。”
彭潮的規劃是,在基地投資27.5億元,建設瀏陽河國際名酒城,占地面積1500畝,集五谷生產、糧食加工、印刷包裝、倉儲物流、文化旅游、名酒博覽于一體,年生產能力達10萬噸,年產值50億元,實現利稅5.5億元,成為中南地區最大的白酒基地和中國酒文化的窗口。
踉蹌單飛:投身實業后的巨額債務
2014年5月22日,曾有媒體記者沿長永高速東行至瀏陽市永安鎮產業制造基地,一眼便看見右邊荒山上佇立著“瀏陽河酒大型生產基地”十個大字,在裸露的黃土邊,連成一片的儲存、包裝、辦公等區域雖氣勢恢宏,但大部分沒有裝修完畢,工廠門前的石頭上赫然刻著:中國·湖南瀏陽河酒廠。值班的門衛告訴記者,“工廠已經放假兩三個月,只有不到十個人在值班,很久沒有看到‘老板’(指彭潮)來過了。”
瀏陽河酒業已經舉步維艱。
實際上,自2006年斥巨資投入基地以來,瀏陽河酒業就像一個酩酊醉漢在資本與實體間踉蹌奔行,企業戰略、人才管理、市場拓展、運行資本長期困擾著彭潮。
2006年,彭潮首次對外透露上市計劃,并為此從資本市場引入了一批“空降兵”。 因經營理念與制度設計等原因,“空降兵”與瀏陽河酒業老臣產生沖突,直接導致20多位核心營銷骨干集體辭職,分別去了金六福、白沙液、武陵源等競爭對手企業。“如果沒有2007年發生的內訌,公司每年1億余元的凈利潤,堅守兩三年,把生產基地做起來,五糧液的‘斷奶’事件就不至于被逐步放大。”瀏陽河酒業一位要求匿名的高管認為。
五糧液“斷奶”后,在中低端市場浸淫多年的瀏陽河酒業還對戰略進行了調整,陸續推出九大品牌、不同度數、不同年份、不同包裝等多達100余個品種的瀏陽河酒,名目繁多,市場難辨雌雄,高端品牌市場未能遂愿,2008—2010年營收分別遞減至13億、12億、7億元。而上述高管透露,“與五糧液分道揚鑣后,公司的實際減速更大,最高年份的營收只有十個億左右。”
而生產基地就像一個巨大無比的“黑洞”,吞噬著瀏陽河酒業僅有的利潤,并形成巨額債務。瀏陽河酒業的關聯方、湖南中商集團原總經理李為章曾透露,“截至2008年底,瀏陽河名酒城投資已達到6.4億元,2009年需融資9億元以上,其他平臺融資也要增加3億元以上。”
2009年,瀏陽河酒業 “借殼”通葡股份未獲成功,瀏陽河名酒城的投資跟著放緩。“事實上,2008年全球性金融危機爆發,銀根開始縮緊,加劇了公司的財務危機。”瀏陽河酒業上述高管說。
一方面超負荷建設基地,另一方面走輕資產路線,復制五糧液OEM模式。“只是粗糙、簡單地進行了復制。”已從瀏陽河酒業離職后的營銷骨干稱,只要按照合同上交一定的品牌管理費,貼牌商不僅可以使用瀏陽河酒品牌,而且可以開發自身的子品牌,產銷均由貼牌商自己負責。“到后來,貼牌商太多,市場更加泛濫。”
在金融危機的寒冬里,瀏陽河酒業備受煎熬。2010年開始,市場傳出瀏陽河酒業資金鏈斷裂的消息,管理層四處“化緣”。經多方證實,2011年8月上旬,已身陷“被雙規”傳言的湖南省高速公路管理局原局長馮偉林,竟親自坐鎮財務室,將1億元資金劃撥給了瀏陽河酒業,稱是“借給瀏陽河酒業的救命錢”。8月16日,馮偉林因涉嫌嚴重違紀被立案調查。
綜合《財經》雜志、《中國經濟周刊》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