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無端，流行無常。上世紀90年代初，在報社當記者的李皖在風靡知識圈的雜誌《隨筆》上開辟了一個與音樂有關的專欄「聽者有心」。二十多年過去了，在全國眾多報刊、網站的音樂專欄里，李皖都是一個耳熟能詳的名字。這個音樂的信徒，陶醉在音樂的世界里，為流行音樂的名人與無名小卒樹碑立傳，并把這份執著與熱愛，通過樂評傳達給全國的愛樂者。他的文字，帶著人們一起走進流行音樂的世界，看世事更迭、文化變革、人性美醜。8月16日下午，樂評人李皖帶著他的新作《錦瑟無端》在廣州南國書香節上出席「李皖話樂」新書簽售對話主題活動，與現場讀者暢聊新書及其對流行樂的獨特見解。香港商報記者 陳柳燕

 

　　樂評興趣尤在「不流行」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李商隱的詩句讓「蹦五」的李皖有一種「撫著琴弦，在音樂里回望過去，充滿韻味」的感覺，因此其最新樂評專欄結集名為《錦瑟無端》。李皖從26歲開始寫樂評，20多年的樂評生涯里，他給太多歌壇大明星寫過樂評，也解讀過無數鮮為人知的藝人音樂。他雖非音樂創作者，卻通過自己的文字和方式對音樂進行了二次創作。李皖表示，其興趣，尤在「不流行」的部分。

 

　　他說，「這些不流行的東西，其實具備更大的精神能量，包涵著對這個世界的觀察和感受，就像書籍、哲學著作一樣，是一種輔助我們思考的東西。對如此洞察世界、放出呼喊的音樂人和作品，我投入了極大的熱情。」正如他在自序中談到，「流行現象、時代場景，也一直在視野中，卻總不如那些『不流行』更讓我親近動心。」

 

　　李皖在書中提到一張少有人熟知的由創作人廖也青獨立制作的個人專輯《象》。在聽完整張專輯里《旅途》、《明與滅》、《我已老去》等8首歌曲后，李皖說他不僅感慨廖也青溫厚沙啞的聲音寬慰人心，更感慨其噴發出的那種無前的追求勇氣，就像是一個勇士孤身一人在漫長而艱苦卓絕的旅途中痛苦絕望卻始終浴血廝殺，遍體鱗傷卻奮力前行。

 

　　李皖更將發表於十年前一張由成都小酒館自制的搖滾樂《最美妙的旅行》稱作絕響。專輯里的5首歌《星期天大街》、《愛玲》、《未來》、《秘密的愛》、《不朽》，唱出了頹萎、刺痛，也流露出了對人性的反省，「它是失去樂園的人，對樂園的回憶，對蛇的教唆的痛悔。」

 

　　音樂是生命，歌詞就是靈魂。在李皖眼中，優秀的歌曲是靠詞來給出最肯定的答案和力量的。這種肯定力量達到的深度直接決定著歌曲的高度，如民謠歌手宋冬野的《鴿子》、《卡比巴拉的海》等，李皖評價，其用詩歌和古典音樂相配合的形式塑造著一種來自遠方神奇的意境，在優美字韻、和聲及渾厚的男中音中，唱出了人在路上嚮往著大海、南方，卻總盼望著回家、回到北方的定念，而留在唱片最后的是這麼句帶著希望的話－－「這個世界會好的」，李皖說，「這是一種相信遠方的力量，不知不覺，令人眼眶含淚」。

 

　　三「關切」傳達人性真善美

 

　　與之前諸多書作相比，這本《錦瑟無端》結集花了4年半的時間。「由於一年或才寫了幾篇，寫得少，所以每一篇樂評對於音樂的選擇更加苛刻」，李皖說能推動他提筆就寫的定是能「打動到心坎里的音樂」，而他的樂評也一直都包含著三個「關切」。「第一，這作者、作品是什麼，其真相是什麼；第二，將美推薦給世人；第三，通過對作者、作品的批評，打量世界，思索我們來到這裹的命運，這從古至今的謎題。」李皖說他不把音樂視為一種純娛樂的東西，更關注的是深層次的快樂，「音樂就跟書籍一樣，我更重視對音樂內涵的認知，注重音樂本身是否有一種深刻的表達和最自然、最真實的力量。」

 

　　盡管當下對樂評人來說并不是一個好時代，但李皖仍堅持守著自己的直覺和靈感，「現在我們確實被生活中的食色誘惑等包裹了，所有的感知都在這個層面，但這個層面不過就是活著而已，它不是生活」，相較之這種虛妄的活著，李皖希望能睜開眼睛，去感受這個世界，并將所得傳遞給更多人。李皖亦表示出對所處時代的一個樂觀態度，「這個時代展開了一個開放的環境，人們可以擁有非常豐富的精神世界和具有洞察力的深入視野。在經過對過往病態的東西進行作戰、糾正后，最終獲得一種健康的世界觀和價值觀」，他說自己「想了解自己生命的全部，了解這個世界的全部，想通過音樂來達到這個目的」。同時，亦想把其中特別美、特別感動的地方與朋友、家人分享，給最親愛的人知道，而他的樂評，也是「想把世界上最美好的，指給一時還不知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