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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洗车”倒闭 十月泡沫幻灭

2015-11-09
来源:新京报

   11月2日晚上十點多,沒有聲明,也沒有正式的公司解散會議,“我愛洗車”CEO李東晉悄悄解散了公司QQ群,停用常用手機號,留下了200多萬元債務。

 
  解散當天,被欠薪的170多名員工中的30多名職員聚集在“我愛洗車”辦公樓前討薪,他們中的人未要回的工資從3000多元到7萬多元不等,被欠薪員工的最高級別是財務總監。
 
  公開數據顯示,2015年以來,汽車后市場涌現40多個O2O項目。“我愛洗車”成為e洗車、趕集易洗車、云洗車等O2O之后,又一家在洗車領域受挫的O2O公司,在網絡洗車領域,這樣的公司在不斷覆沒,我愛洗車或可成為洗車OTO倒閉潮中的一個樣本。
 
  瘋狂燒錢,是否真的能燒出一個未來?我愛洗車,用以錢續命的商業模式,最終倒在了自己用錢砸出的“金坑”中。
 
  500萬融資流入汽車后市場
 
  做企業顧問的高威(化名)認識李東晉源于“我愛洗車”的一次招聘。
 
  今年二月,通過獵頭公司推薦高威加盟剛剛起步的“我愛洗車”。高威說,“我愛洗車”有兩個地方吸引了他,一個是李東晉說要做全國性的公司,另一個是等到A輪融資完成,給他股權激勵。
 
  當月,高威以市場總監身份進入“我愛洗車”,他所了解的李東晉,年輕,35歲,高學歷——畢業于北京大學法律系。此前,大學還未畢業,李東晉便和他人合伙在北京大學附近開起了一家咖啡館,爾后,該咖啡館衍生了一個新項目——包子連鎖店。此外,熱衷創業的李東晉還是昌平區創業大賽冠軍。
 
  現在,他仍是這兩家企業的股東。
 
  據高威所知,李東晉從事洗車創業的想法至少可追溯到2013年年底。
 
  當年,李東晉與多年搭檔高一凡創立“捷潔洗車”品牌,并且著手研究標準化展示,彼時,二人在洗車工具、工服、車輛等,均印上了“捷潔洗車”LOGO。這一品牌成為了“我愛洗車”的前身。
 
  2014年年初,李和高二人注冊公司,并開始進行了持續半年時間的業務測試:提供標準化的上門洗車服務。
 
  “當時只用了2至3個月,客戶就從0積累到了2000多,市場反響很好。”一位早期跟隨李東晉創業的高層說,李東晉認為,洗車頻次高黏性好,是一個可進入汽車后市場的入口。
 
  與此同時,他們發現,有車主用一臺車反反復復洗車,并拍下視頻。后來證實,至少有2家企業在學習他們的洗車技術及操作流程。接下來,就著這股“熱度”,李東晉和高一凡著手天使輪融資。
 
  參與“我愛洗車”創業的一位高管還記得,2014年年底,李東晉帶著準備的一份融資計劃書,前往中關村融資創業平臺融資。
 
  “李東晉演說思路清晰,扎實嚴謹。”這位高管用“異常順利”形容那次融資,他們當時獲得了北京車音網科技有限公司、重慶麒厚西海股權投資管理有限公司兩家企業和另外5名投資人的認可。
 
  據“我愛洗車”高層管理人員提供的一份財務數據顯示,李、高二人獲得了500萬元天使人投資,李、高二人分別占股40.626%和25.974%。
 
  2014年12月19日,李東晉和高一凡在北京市海淀區注冊了凱利卡爾(北京)科技服務有限公司(下稱“凱利卡爾公司”),注冊資本50萬元,經營范圍為技術服務、技術咨詢、洗車服務等。
 
  同時,“捷潔洗車”品牌被替換為“我愛洗車”。李東晉為凱利卡爾公司董事長,高一凡任董事。
 
  運營遲緩,市場總監出走
 
  高威認為,創業公司把握住創業的節奏尤為重要。
 
  他透露,從今年二月份起,“我愛洗車”基本確定了以李東晉負責戰略融資、高一凡負責人事財務和高威負責市場運營的公司框架。
 
  高威具體工作包括線上線下的全部市場業務:預算管理在內的體系規劃、流程搭建、組織設計、培訓督導、風險防控、品牌定義、公關策劃與達成等。
 
  在高威的構想中,應該在今年6月份之前,專業上門洗車將覆蓋北京五環以內,然后坐等下一輪風投。
 
  “‘我愛洗車’首先要做的是業務擴張而不是盈利模式”。高威把業務的擴張,看做“網絡洗車”的生命。
 
  然而,招聘主管在春節后才到崗。招聘主管的延后加入,為公司運營帶來了不小的麻煩。而等公司招聘計劃制定完成后,春節用工招聘潮已經過去,導致洗車工人大面積空缺。
 
  “我愛洗車”的技術、財務等關鍵人事布局分別在三月、四月才陸續到崗。直到5月份下旬,天氣轉好,洗車業務增加,“我愛洗車”以中介費600元/人的價格從勞務中介處招聘洗車工。
 
  運營的遲緩,令高威著急。今年5月,在公司高層討論會上,高威提出了合并的建議。“這一輪的投資熱已經結束了,進入秋季,洗車業務就會慢慢下滑直到停止。”他說。
 
  此時,高威已與國內做到B輪融資的多家養車企業、投資人取得聯系,對方有意向出資上千萬元組織收購。
 
  但是,李東晉給他回復是,天使投資人拒絕組織合并。
 
  在數次交流未果后,5月31日,高威因意見分歧離職。
 
  為拉融資“調整”財務報表
 
  6月下旬,“我愛洗車”第一款安卓版APP上線,業務重點從線下轉入線上。
 
  直至7月中旬,“我愛洗車”后補市場總監張宏岳才補充進來。
 
  找人的同時,找錢仍是“我愛洗車”高層最頭疼的事兒。
 
  “我愛洗車”財務賬單顯示,截至今年6月17日,天使輪資金用于房租、員工薪酬、洗車物料等共計400萬元。截止到7月16日,賬上資金僅剩120萬元,僅夠支付下月員工工資。
 
  7月17日到8月15日的賬單詳情顯示,該月財務支出共計180萬,其中員工薪酬占一半。
 
  當時的財務總監周小宇(化名)發現,到7月底公司賬上基本已經無錢可支。李東晉給大家的答復是,A輪融資1200萬馬上就會進來。
 
  轉眼到了8月上旬。周小宇說,看著賬面上的資金還不夠發工資,李東晉一方面和股東們談判A輪融資,一方面按股權比例向公司7名股東借款180萬。
 
  周小宇證實,該筆借款在8月15日前入賬并發放了工資,驚險過關。
 
  其實,李東晉借到的錢只有170萬,“其中有一個股東最后10萬元沒給”。在周小宇的印象中,李東晉召開高層會議,至少有4次要求修改A輪融資計劃書。
 
  周小宇說,修改A輪融資計劃書最主要就是修改運營模式。最初計劃是2人一組洗車,設置14個服務站,經壓縮經費為目的反復修改,最后的方案變成1人一組洗車,取消服務站就是零店面,同時兼職占70%。
 
  “為了配合融資計劃,財務就不得不將數據進行調整,盡量讓銷售業績顯得好看。”周小宇坦承。盡管如此,李東晉仍舊沒有融到錢。
 
  關門,似乎已埋下伏筆。
 
  擁有7萬用戶,難逃倒閉
 
  在員工們的眼里,高層的某些做法看起來并不專業。
 
  8月中旬,公司員工接到李東晉的通知,他提出做洗車商戶端開發。這一次,李東晉設想,讓“我愛洗車”與星巴克、肯德基等大型連鎖商業合作,客戶在“我愛洗車”客戶端支付,可獲得免費洗車一次。據李東晉跟周小宇講按照這個模式,預計將有900萬元至2000萬元現金留在“我愛洗車”的賬戶。
 
  這個大膽的計劃,周小宇提出了質疑。“哪個商家會把自己的現金存在一個洗車行?”她在高層會議上提問。
 
  不斷提高的任務量,也讓“我愛洗車”服務站職員產生意見。
 
  “領導只會給你定任務,不管你能不能完成。”我愛洗車市場部經理王易杰舉例說,公司下設10個服務站,每站有4組至8組美車技師,7月份給每組美車技師下達的任務是160單,當月全部完成任務量,而8月制定的任務量是260單,當月無一組完成任務。
 
  “我愛洗車”技術部門員工透露,9月下旬,“我愛洗車”APP下載量為3萬次,注冊用戶達7萬人。
 
  與之匹配的銷售業績則少得可憐,據周小宇透露,截止到9月25日,“我愛洗車”僅售出價格為190元,可供10次洗車的會員卡816張,價值15.5萬元。
 
  而這時候,公司已很難維持“上門洗車”,不少客戶提出退卡,周小宇了解到,有三四十名客戶辦理退卡。
 
  其實,今年以來,“互聯網洗車”公司就一家接著一家的倒閉,市場形勢不容樂觀。
 
  今年1月14日上午,曾經推出1元洗車風靡廈門、號稱“廈門電子商務最具投資價值的網絡平臺”——智富惠宣告關門了。當時就有猜測指出,智富惠關門主要是資金鏈斷裂。
 
  今年7月16日,上門洗車服務平臺“車8”發出通告稱由于業務調整,從7月17日將停止上門洗車業務。今年3月在洗車大戰最熱門時推出,經營時間只有4個月。
 
  “我愛洗車”的一離職高管認為,網絡洗車市場雖然看上去很火,但投身進去卻發現全是“坑”。此前成片倒下的創業公司,表面上看都死于“資金鏈斷裂”,但不可否認的是“O2O燒錢大戰”的泡沫破裂。
 
  洗一輛車虧189元的生死門檻
 
  “現在很多企業進入洗車市場,根本不考慮收益,不考慮運營成本,這就造成運營很難持續。”北京市商業經濟學會秘書長賴陽指出。
 
  財務上的赤字,讓周小宇開始對網絡洗車盈利模式存疑。
 
  她介紹,當時公司計算過,洗一臺車的成本是30元,包括:洗車工人提成6元,固定工資18元,保險加中介費攤銷4元,物料消耗及稅款等2元。
 
  而“我愛洗車”長時間做活動,洗一輛車一直是7元,甚至零元洗車,每洗一臺車虧本在23元以上。
 
  實際上,從總體投入和產出進行核算來看,凱利卡爾公司每洗一臺車的成本遠高于30元,
 
  據周小宇掌握,“我愛洗車”運行以來,最高一個月總開支達200萬元,包括180多員工薪酬、房租、物料等。其中洗車工為120多人。而洗車收入最高的月份是7月,數額為14萬元。公司運營10個月的洗車總收入僅30萬元。
 
  以收入最好、員工人數最多的7月份為基礎計算,公司洗車工兩人一組上門洗車,洗車工共有60組。當月洗車9600單,日均320單。
 
  按照200萬元支出,“我愛洗車”在7月份日均開支約為6.67萬元。按照會員價,19元每次。一天平均進賬320(單)×19元,即6080元。日虧損為60620元。
 
  這個虧損分攤到320臺車上,“我愛洗車”每洗一臺車,虧損高達189元。
 
  按此計算,網絡洗車的低價打法只有達到每天接4000單,才能跨過生死門檻。
 
  離職潮爆發,零元轉讓無人接盤
 
  其實,員工們并不相信,成立不到一年的“我愛洗車”賬上已經無錢可用。
 
  17歲的郭雄在今年6月10日入職,成為“我愛洗車”的一名美車技師。7月份,他的工資3566元入賬。盡管8月天氣炎熱,但他干得更加賣力,這一月,他應得的收入是4500多元。
 
  令郭雄始料未及的是,9月15日,當月工資未能如期發放。次日,有13名美車技師離職,他們大多簽字接受工資延遲支付,并放棄追究甲方任何法律責任。在等待15天后,9月30日,郭雄在與公司人事部門簽訂《工資延遲支付確認書》后離職。
 
  此時的李東晉仍在謀求出路。大致到9月份,李東晉提出零元轉讓計劃,但此時外界已無人愿意接盤。
 
  工資遲遲未能到賬,成為“我愛洗車”解散的最后一根稻草。員工們不再積極上班,一波波離職潮襲來。
 
  十一黃金周過后,員工們由過去觀望進而選擇轉身離開。
 
  10月12日,周小宇和另外3名會計集體離職。此時,“我愛洗車”在海淀區小馬廠華天大廈806辦公室到期清退。
 
  沒隔幾天,李東晉召集在總部上班的技術部、運營總監、采購等23人開會,員工們反映,這是“我愛洗車”首次有基層員工參與的會議。在這次會議上,李東晉告訴大家,投資方已經單方面撤資。
 
  事實上,9月末,便陸續有美車技師選擇用公司物品抵工資的形式結算工資。“他們都拿了東西抵工資,一臺辦公電腦是2000元,我后來也拿了幾臺電腦,抵了8、9月份的工資。”“我愛洗車”前招聘主管王紅艷說。
 
  由財務統計的資料顯示,8月至10月,“我愛洗車”合計拖欠工資約165萬。拖欠辦公房租25萬。
 
  11月5日,“我愛洗車”南沙窩橋服務站站長陳佳明接到了辦卡客戶打來的洗車電話,但現在他已經不知該如何答復對方。
[责任编辑:邓煜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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