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決策層定調“階段性提高財政赤字率”的方向后,市場普遍預測中國財政赤字率將達到甚至突破3%,而這一預測可能還有所低估。
25日,中國財政部副部長朱光耀在國際金融協會(IIF)二十國集團(G20)會議上表示,2015年中國財政赤字率是2.3%,2016年財政赤字仍存在擴大空間。
此前的24日,央行調查統計司司長盛松成發表的《可較大幅度提高我國財政赤字率》一文稱,經對我國政府負債率測算研究表明,未來一段時期,可將我國財政赤字率提高到4%,甚至更高水平。
根據中國2015年GDP測算,財政赤字率每提高1個百分點,意味著政府多擁有6700多億元的可用財力。在經濟下行壓力較大的情形下,財政部和央行官員對提高財政赤字率的齊發聲,引起市場對財政政策走向的高度關注。
穆迪地方政府和公共機構部副總裁諸蜀寧告訴《第一財經日報》記者,在即將公布赤字率的全國“兩會”前夕,對數據了如指掌的央行盛司長提出赤字率可提高到4%,透露出決策層有這種想法,“市場對此高度重視,我們也在反復研讀理解”。
接受本報采訪的多位專家學者均表示,今年財政赤字率有望達到甚至突破3%,在債務可持續的前提下,未來財政赤字率很有可能達到甚至超過4%。
盛松成在上文中稱,財政赤字率提高到4%甚至更高水平,可以彌補降稅帶來的財政減收,有效進行逆周期調控,更好地支持供給側改革,并且不會給我國政府帶來較高的償債風險。
財政赤字率憑什么能突破4%
財政赤字是財政支出超過收入的差額。而財政赤字率,則是財政赤字占GDP的比重。2015年中國提高財政赤字率0.2個百分點至2.3%。
在經濟下行壓力下,去年底,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出2016年積極財政政策要加大力度,這一思路的主要體現正是階段性提高財政赤字率。更早些時候,朱光耀就曾公開質疑歐盟的3%赤字率紅線和60%負債率紅線,并提出中國的赤字率應該在實踐中調整。
此后,市場普遍預測中國財政將進一步擴張,而今年的赤字率很可能突破3%。盛松成的文章則讓這一預期升溫。
盛松成在文中表示,財政赤字率并不存在確定的統一的警戒線,其高低應根據一國的債務余額和結構情況、經濟發展狀況以及利率水平等進行綜合考慮,馬約(《馬斯特里赫特條約》)3%的警戒線并不符合我國的實際情況。
中國社科院財經戰略研究院研究員楊志勇也告訴《第一財經日報》記者,財政赤字率不應該固定為某個數字,應該在實踐中調整,但必須實現負債的可持續,對宏觀經濟穩定發揮作用。
因此,政府負債高低等因素成為考察赤字率高低的關鍵。盛松成對政府負債等情況進行分析發現,中國的負債率較低。
這體現在,中國目前政府債務余額較少,遠低于其他國家。政府債務結構較合理,外債、短期債占比較低。中國經濟和政府收入增長較快,政府債務的可持續性較強。政府債券市場逐步完善,為擴大政府債務融資創造條件。國有資產雄厚,地方融資平臺具有盈利能力。
盛松成在基準假設,以及不同利率水平、GDP增速和赤字率條件下,對我國政府負債率的測算發現,未來一段時期,將我國的赤字率擴大到4%的水平,仍可以將2025年末我國政府的負債率控制在70%以內,并不會給我國政府帶來較高的償債風險。
比如,他在地方負債增加情況下對政府負債率的測算中,針對外界認為地方債數據可能被低估的情況,假設2015年末的地方政府債務余額比限額(16萬億元)增加10萬億元,達到26萬億元,由此得到2015年末的政府負債率為53.6%。
然后,盛松成以53.6%的負債率為基礎,而其他參數維持基準假設不變,對未來政府負債率進行預測,結果表明,2025年末我國政府負債率為71.8%,低于主要發達國家的水平。
根據對中國政府負債率的相關測算,盛松成給出結論:在未來較長時期內,可將我國財政赤字率提高到4%,甚至更高水平。
增赤字促投資助減稅
財政部財科所金融研究中心主任趙全厚告訴《第一財經日報》記者,今年政府肯定會擴大赤字率,關鍵是擴大到多少,今年赤字率有望超過3%。赤字率有提至4%的空間,而是否提高甚至超過4%,取決于國內經濟下行壓力有多大。政府擴大赤字的目的是為了服務社會經濟發展。
楊志勇告訴本報記者,在債務可持續的前提下,赤字率可以達到甚至超過4%。
諸蜀寧對本報記者分析稱,中國政府負債率并不高,低于40%,預算內赤字率從2.3%擴大至3%甚至4%,雖然債務增加千億甚至萬億,但是中國債務基數不高,因此財政風險小。而預算外的政府或有債務風險值得警惕,包括政府承擔部分責任的產能過剩的國企怎么處置、退出。
根據2015年GDP67.67萬億元測算,赤字率每增加一個百分點,財政增支6767億元。那增加的赤字,政府怎么花?
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出,階段性提高財政赤字率,在適當增加必要的財政支出和政府投資的同時,主要用于彌補降稅帶來的財政減收,保障政府應該承擔的支出責任。
財政部部長樓繼偉在去年底召開的全國財政工作會議上表示,擴大赤字規模,將相應增加國債發行規模,合理確定地方政府新增債務限額。在十二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十八次會議舉行的聯組會議上,他表示,2016年初步計劃中央和地方都要增加赤字。
財政部國庫司副司長楊瑞金今年1月公開表示,2015年財政部加大政府債券發行力度,全年國債發行規模首次超過2萬億元,達2.1萬億元。2015年地方政府新增債券額度為6000億元。
諸蜀寧告訴本報記者,赤字規模擴大還會給減稅提供空間,尤其是營業稅改增值稅(下稱“營改增”)。
作為減輕重復征稅重大改革的營改增自2012年啟動后,覆蓋范圍陸續增加交通運輸業、郵政業、電信業和7個現代服務業,去年減稅規模約2000億元。
今年1月,李克強總理部署全面推開營改增,將建筑業、房地產業、金融業和生活服務業納入試點范圍。根據瑞銀報告估算,2016年營改增減稅規模約為3836億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