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生
兩害取其輕,捍衛人民幣匯價的負面影響,無疑已逐漸浮現。由外匯儲備的持續減少,突破了3萬億美元的大關,到最新外商直接投資(FDI)急跌,按年大瀉多達9.2%,正是確保人民幣「七算」的代價。
消耗外儲是首要工具
FDI銳降,跟人民幣匯價有何關系?主要原因乃在資本管制。事實上,去年中國經濟備受人民幣貶值和增長幅度放緩的陰霾困擾,惟同期所吸納的FDI仍然增加約4%,比較聯合國指同期全球FDI下跌了13%,顯示此兩因素并無阻礙外商來華投資的意欲。然而,踏入2017年,為了應對走資問題,中央采取了資本管制措施,FDI數字便馬上應聲急跌,效果立竿見影。的確,正當中央嚴格限制資金外流之際,在「易入難出」的情况下,錢幣的另一面,外資考慮投資中國豈不慎之又慎?當然,現時的資本管制措施,乃針對內地居民購匯進行境外投資,理論上并不影響外商投資;不過,在美國加息預期下,人民幣貶值壓力只怕愈來愈大,日后實不排除當局將進一步收緊資本管制,外商因此勒停、押后,甚而取消來華投資,某程度是可以預期的。
除此以外,外匯儲備的進一步萎縮,同樣勢所難免。有關方面最近不斷為外儲數字解畫,例如指當前規模實難言小,甚至說由4萬億降到3萬億是好事,等等,都為外儲的多寡賦予了新的演繹,或者此乃一種期望管理,好讓外界適應外儲持續減少的發展。其實,一般相信,外儲愈多愈好的,甚至可視為一個地方的財富體現,斷不可能存在外儲減少屬於好事的論調;但具體地,究竟什麼規模的外儲才最合適,無疑具有相當的爭議性,正如香港的外儲和庫房都有人嫌多。不過,無論討論結果如何,唯一幾可肯定的是,相關論調實暗示了外儲將會持續萎縮的命運,而這或許就是當局穩定人民幣匯率的主要工具。
暫時,透過加息來支持匯率,相信乃中央訴諸的最后辦法(last resort)。有鑒美息上升預期,如果人民幣同步加息的話,肯定大大紓緩走資和貶值問題。可是,這卻會加大內地經濟的下行壓力,結果可能適得其反,動搖整體經濟的穩定。是故,人行都傾向「曲線」加息,例如調高常備借貸便利(SLF)和中期常備借貸便利(MLF)等,并解釋這不等於加息,也不屬於「加息保匯率」。可以看到,跟上文提到的外儲預期管理一般,這意味着中央不打算加息挺匯,更不希望市場出現任何的加息預期,否則的話,由企業投資到居民消費的意欲均恐受阻。
通脹水平仍存空間
總括而言,根據金融學的「三難選擇」,在穩定匯率、從而穩定整體經濟及金融的總綱下,繼續消耗外儲似乎是人民幣保衛戰的首要工具,其次是資本管制措施,最后則是跟隨美國全面加息,而個別微調貨幣供應的質與量也是手段之一。
畢竟,外儲的一大功能,就是捍衛匯率;此時不用,更待何時?其主要負面效果,乃推高通脹,而事實上上月CPI已升至2.5%;不過,基於外儲規模仍多,通脹水平亦不算高,這方面實仍有相當的彈藥與空間。即使箇中存在代價,也是無可避免的,亦是逆周期操作的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