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憲容

　　最近國家金融與發展實驗室理事長李揚指出，這次新冠病毒疫情或明或暗地加劇了「去中國化」的傾向，在國際上，無論是在實體經濟還是金融領域，一個排斥人民幣、排斥中國的同盟正在形成，其表現為兩個方面：一是不久前所鬧的「美元荒」，有9個國家央行簽署貨幣互換協議，當中沒有中國央行，也沒有人民幣；二是2019年由臉書發起創立的天秤幣，這個數字貨幣以幾種法定貨幣作為掛貨幣，其中也沒有人民幣。也就是說，人民幣國際化已經有20多年了，但總是走不遠，目前更是又走回來了。

　　不必擔心排斥中國

　　其實，對於這兩個問題，即使出現也不是太重要的事情，因為，臉書的天秤幣與人民幣掛不掛並不是太重要，這種數字貨幣要想與多種貨幣掛發行根本上是不可行的。假定2019年6月臉書在推出天秤幣之後能夠發行，它之所以不願意與中國的人民幣掛，關鍵問題就在於中國有法律堅決禁止私人數字貨幣發行、流通及交易。在這種情況下，臉書如何把自己創立的數字貨幣撞到中國的槍口上來呢？更何況，當時臉書設想的數字貨幣根本上就是不可行的。最近，有消息表明，臉書天秤幣的設立已經做了重大修改，即如果發行也只是與單一貨幣掛的穩定幣。如果天秤幣僅為一種與法定貨幣掛的穩定幣，並與美元掛，這種情況下也是無法與法定貨幣人民幣掛了。所以，李揚的擔心基本上是不成立的。

　　還有，當前所謂的「美元荒」，有9個國家央行簽署貨幣互換協議，當中沒有中國央行，也沒有人民幣，其實也不是太擔心的問題。因為這種協議並非是完全市場化的東西，而是與國家之間的互信和密切程度有關，也與其中的非美元國家與美國經濟利益關係密切程度有關。當然最大的問題還在於，為何全球經濟已經出現嚴重的衰退，美聯儲採取無限量寬鬆的貨幣政策救經濟，美元面臨巨大貶值風險的時候會出現「美元荒」？其實最大的問題就在於各國金融市場及投資者都預感到全球一場更大的金融危機可能會爆發。如果是這樣，全球金融市場快速流動的熱錢一定會湧入美元及美元計價的資產下面。因為，在這種情況下，作為一種全球市場最為強勢的貨幣，持有美元及美元下的資產面臨的風險會更小。而大量的美元從非美元市場撤出一定會引發這些非美元市場更大的恐慌與危機，對這場全球金融危機更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這是貨幣互換協議的根本所在，穩定市場預期。而人民幣作為一種開放度不高的貨幣，是否要與美國簽署一項美元互換協議，其實質性的意義不是太大。只有人民幣國際化的程度較高，簽署這種與美元互換的協定才會有意義。

　　關鍵在於金融改革

　　可以說，人民幣匯率市場化及國際化已經走了近20年了，2005年7月人民幣結束與美元硬掛後，人民幣與美元持續出現了近10年單邊升值的階段，人民幣對美元升值達到了37%以上，在這個時候人民幣的國際化程度越來越高，人民幣的國際化也走得越來越遠，因為其他國家及投資者都願意持有一種持續升值的人民幣貨幣。比如，這期間香港市場的人民幣存款大幅增長。但是，2015年8月人民幣匯率制度改革，讓人民幣突然人為地過度貶值，人民幣國際化立即退卻，作為交易支付貨幣及儲備貨幣在全球市場的比重迅速下跌，且跌回2008年金融危機之前的水平。2017年人民幣開始雙向波動，看上去人民幣匯率市場化的程度在提升，人民幣國際化的程度開始穩定。但這種人民幣匯率雙向波動，是建立在強大的國有銀行及國有金融機構為主體的基礎上的，政府左右人民幣市場匯率還十分明顯。比如，2018年以來的中美貿易摩擦，人民幣對美元匯率成為應對這種貿易摩擦的主要工具。在這種情況下，人民幣國際化的程度自然會逐漸降低，人民幣作為交易結算貨幣及國際儲備貨幣在國際市場佔重也隨之縮小。

　　新冠病毒疫情爆發，國際市場也減弱了對人民幣匯率的關注，但人民幣匯率仍然在隨中美貿易關係變化而波動。這自然會減弱人民幣國際化的程度。所以，就目前的情況而言，人民幣國際化的程度關鍵還在於中國金融改革開放的程度，在於人民幣匯率市場化的程度，在於中國實體經濟的發展。只有加快中國金融改革的步伐，讓人民幣匯率真正能夠市場化，才能讓人民幣成為國際市場一種可信任的貨幣，這樣才能加快人民幣匯率的國際化步伐，否則人民幣國際化走不了多遠。作為一種國際化程度較低的貨幣，國際上的貨幣當然無法與人民幣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