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演義》載，關公陷曹營時回覆劉玄德信，特別提到從小讀羊角哀左伯桃的故事時，就立志要效法他們的義。到底他們有何感人事跡，本文就來研究探討。

　關公為曹操斬顏良文丑解白馬之圍後，劉備已知關公在曹營，特稟明袁紹派其部下陳震攜書來見關公。玄德書略曰：「備與足下，自桃園締盟，誓以同死；今何中道相違，割恩斷義？君必欲取功名，圖富貴，願獻備首級以成全功！書不盡言，死待來命。」關公看書畢，大哭曰：「某非不欲尋兄，奈不知所在也。安肯圖富貴而背舊盟乎？」乃書一封交予陳震。

　關公寫書答云：「竊聞義不負心，忠不顧死。羽自幼讀書，粗知禮義，觀羊角哀左伯桃之事，未嘗不三歎而流涕也。前守下邳，內無積粟，外無援兵；欲即效死，奈有二嫂之重，未敢斷首捐軀，致負所託；故爾暫且羈身，冀圖後會。近至汝南方知兄信；即當面辭曹操，奉二嫂歸。羽但懷異心，神人共戮。披肝瀝膽，筆楮難窮。瞻拜有期，伏惟照鑒。」

　一、羊角哀左伯桃捨命全交之義

　戰國時，楚元王欲招賢納士，天下賢者聞風而至。西羌積石山有一賢士名叫左伯桃，自幼父母雙亡，發奮讀書，有濟世安邦定國之才，年紀四十餘歲。原本鑒於列國諸侯行仁政者少恃強霸者多，所以一直沒有做官的意願。今楚元王慕仁義求賢才，乃攜書一囊辭別鄉里鄰友逕奔楚國而來，迤邐來到雍地。時值嚴冬雨雪霏霏，且陣陣如刀似刺的寒風，左伯桃衣裳都已濕透，勉強忍住寒冷前進。看天色逐漸黑暗，遙望遠處竹林中有一茅屋，窗中透出一點燈光，伯桃即到茅屋叩門求宿。屋裏一位書生，年約三十出頭，知道了左伯桃的來意，便迎他進屋避寒。左伯桃進到屋內，見屋中家具簡單，只一張床且堆滿書卷，左伯桃請教其人姓名，他名叫羊角哀。也是從小父母雙亡，平生愛好讀書，立志救國救民，兩人相談十分投機，便結拜為異姓兄弟。左伯桃見羊角哀氣宇不凡，學識又好，就勸他一同前往楚國應試，羊角哀也正有此意。經數日氣候已漸晴朗，二人便帶着乾糧衣物同往楚都，行進中連日雨雪不斷，夜宿古墓中，冷風透骨，二人所穿衣服難以御寒。山中積雪幾近盈尺，伯桃受凍不過。心想，此去百餘里絕少有住家，行糧衣物不敷使用，若一人獨往，或可到楚國，如欲二人俱去，縱然不凍死，亦必餓死於途中，與草木同朽實在不值得。所以，就要羊角哀帶着他倆的衣物糧食獨自趕路，等獲得楚王重用，再來埋葬他。羊角哀曰：「豈有此理？我二人雖非同父母生，義氣過於骨肉，我安忍獨往而求進身。」因而決不答應。行不多遠，風雪越來越厲害，只好找一枯桑，暫避風雪，角哀遂扶伯桃坐下。伯桃要角哀去撿拾枯枝來燒火御寒，待角哀取了柴火回來，伯桃已將全身衣服脫下，身體已被凍得剩下一口氣，還緊急催促羊角哀趕快帶着兩人衣物糧食快速趕路。羊角哀雖然非常不願意與不捨，且一直以衣服擁護伯桃，但看伯桃已經寒入腠理，手直足挺，氣息奄奄欲絕。角哀尋思：「我若久留，亦將死矣。我若死誰葬吾兄？」乃於雪中再拜伯桃痛哭曰：「不肖弟此去，望兄陰力相助！但得微名，必當厚葬。」伯桃點頭半答，少頃氣絕，角哀只得帶着衣糧，一步一回顧，悲哀哭泣的離開了。

　角哀到楚國，經上大夫裴仲面試後，舉薦給元王，羊角哀上陳十策，元王大喜，拜為中大夫，賜黃金綵緞。角哀再拜哭涕無法自止，元王問何事傷悲，羊角哀將左伯桃脫衣拼糧之事，一一奏知楚王，楚王聞其言，為之感傷，諸大臣皆為痛惜。楚王遂贈左伯桃為中大夫，厚賜葬資，並准假為左伯桃收殮建祠。角哀辭了楚王，逕奔往日路經之地，尋到枯桑之處，伯桃遺體尚在，顏貌如生，角哀再拜而哭，集鄉中父老，卜一好地理風水。遂以香湯沐浴伯桃遺體，穿戴大夫衣冠，置內棺外槨，安葬起墳。並建享堂，塑伯桃像，立華表柱，上建牌額，牆側另蓋房屋令人看守。一切完成，設祭於享堂，哭泣甚切，鄉老從人無不下淚。

　祭畢，是夜羊角哀夢見左伯桃前來感恩，並告知受到荊將軍的威嚇，說墳地佔到荊將軍的風水，要他立即遷移，否則會讓他不得安寧，角哀在享堂中一夢驚覺，盡記其事。天明查詢鄉老，此處有相近墳否？鄉老曰：「松陰中有荊將軍墓，墓前青廟。」伯桃接連幾次託夢，最後，角哀跪拜享堂告曰：「兄勿懼，弟往地下助汝也。」遂自刎就義，隔日鄉民皆見荊將軍墓已爆裂。

　這兩位義士，可稱為千古「義」的最佳典範，左伯桃為成全羊角哀達成輔國濟世的抱負，願犧牲自己的生命。而羊角哀為了幫助左伯桃抵抗強權，卻視死如歸，何等的坦然。他們這種大不畏的精神，真可謂是大義凜然，正義參天，也就是關公要效法的德行。（待續下星期五）

　忠義人才培育學院院長 黃國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