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漢

　法國17歲非裔少年在巴黎市郊因拒絕警方截查而遭射殺，事件演變成騷亂。示威者在全國多個城市大肆破壞，數千人被捕。眼見事態嚴重，總統馬克龍被逼取消訪德行程，留在國內善後。目前騷亂已緩和了不少，估計媒體很快就不會再重視。但局勢緩和並不表示問題已經解決，恰恰相反，法國的社會治理缺失，特別是貧富不均的老問題一直存在，只是有如房間裏的大象遭到無視。

　法國是一個發達國家，2022年人均GDP高達4.1萬美元，有Louis Vuitton、Hermès、Dior、Chanel等國際級品牌，其中持有Louis Vuitton的阿爾諾，今年更一度成為世界首富。唯另一方面，法國也有「深層次問題」，那位喪生的非裔少年，正好說明問題——他有摩洛哥和阿爾及利亞血統，出身巴黎市郊一個工人階級家庭，明顯是屬於草根階層。像他一樣背景的非裔人士在法國絕非少數。

　非裔少年被射殺後，不少西方媒體聚焦報道法國的種族問題，而這個問題又不幸地與貧窮問題密切相關。事實上，他的死之所以會觸發全國性示威，是因為太多類似經歷的非裔移民感到自己被主流社會排擠，缺乏上流機會，認定自己被政府針對和歧視。倘若我們參考一個在2月發布的民調，就能對非裔移民的困境有更深入的了解。這個由法國黑人協會代表理事會（CRAN）委託國際知名民調機構益普索集團（Ipsos）所做的民調，訪問了807位有黑人血統的法國人，結果非常令人震驚：91%受訪者認為他們是種族歧視的受害人，而歧視通常發生在公共空間（41%）和工作場所（31%），有超過一半受訪者反映在求職面試期間遭受基於膚色的歧視，也有不少人因膚色而在求學、買房子或租房子時遇到困難……

　當然，不能說只有黑人才是窮人和受到歧視，因為也有不少法國白人是窮人——2018年底爆發的「黃背心運動」，參加者當中就有許多白人。當時，示威者因為不滿馬克龍政府調高燃油稅和反對開徵俗稱「富人稅」的物業稅，通過抗議、罷工、甚至騷亂等方式宣洩不滿。實質上，那是一場草根運動，爭取的是更好的生活待遇和尊嚴。當年「黃背心運動」爆發後，輿論高度關注草根階層的際遇，可惜法國政府似乎愛理不理。

　歷史上，法國有着深厚的社會主義傳統，出過聖西門、傅立葉這兩位「空想社會主義」思想家，也出過寫下名著《悲慘世界》的雨果，可見法國在推動人類進步的偉大事業中一直站在前端。筆者絕非主張仇富，只是想強調種族平等、共同富裕是值得追求的崇高價值。法國騷亂提醒我們，要實踐這些價值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圖片：新華社/法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