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羌族社會中,有一群身份特殊的人群,他們被稱為「釋比」、「許」、「釋古」等,在漢語里被稱為「端公」。他們是羌族傳統社會中不脫離生產的宗教教士或祭司。在羌族人的生活中,釋比是掌握宗教經典,溝通神、人、鬼之間關系,熟記民族歷史文化和科技、醫學、藝術、音樂、舞蹈等豐富知識的人物,在民眾中備受尊崇。釋比文化蘊含著獨特的哲學思想、民間文學、民族音樂、民族舞蹈、民俗、醫藥醫療等內容,是中華民族非物質文化遺產的重要組成部分。
禹或是羌族第一位巫師
英國學者羅伯特瑪格塔認為:「醫學起源於巫術和宗教活動。原始社會的舞蹈形式通常是其复雜儀式的一部分,超自然力量就產生於其中。」這句話,精辟地概括了原始形態下人類信仰的初始結構。岷江上游羌族釋比的主要身份,也印證了這一觀點羌族釋比承擔著3種角色:巫師、巫醫和舞蹈家。
釋比文化是古老的羌民族遺留至今的一大奇特的原始宗教文化。釋比既是羌族宗教儀式的執行者和通曉羌族歷史傳說的說唱藝人,又是羌族社會的精神支柱與羌族文化的傳承者。在羌族日常生活中,釋比是普通農民,住在家中,下田勞作。但是當他們受邀外出,戴上法帽,穿起法衣,拿起法器作法事時,就是羌人眼中的「神」或巫師。
釋比是羌族社會實踐的產物,也是羌族歷史的縮影。著名神話學家袁珂曾言:假如「禹興於西羌」、「禹家於西羌,地曰石紐」這類傳說有某些根據,那麼傳說中的禹就可能是羌族中第一個酋長和巫師。袁珂進一步認為,釋比作法的時候「多效禹步」,即儀式過程中,一邊唱經典,一邊以禹步舞蹈來請神靈,這更加說明了禹可能就是古羌酋長兼巫師。
釋比具社會凝聚功能
在羌族社會中,大到全村寨的祭山、還願,小到每家每戶的婚喪事定日子、卜葬地、安神、祛解、看水碗、招魂、除穢等,都少不了釋比主持。
釋比不只是巫師,他們同時還承擔羌族「分散性社會」中凝聚社會的角色。羌族社會是一種「分散性社會」,他的分散性有多種表現。比如,各羌寨的語言差异性非常大,互相之間交流困難。又如,在幾乎所有關於村寨的歷史傳說中,都是強調家族式起源,即一個家庭或幾兄弟就是村寨最早的拓荒者,這一家庭、村寨是獨立的,與社會(即其他家庭、村寨)沒有任何關聯。對於長期生活在重巒疊嶂的山谷地帶、分布零散的羌人而言,釋比更為重要的社會功能就是在羌族「分散性社會」中維繫社會的認同。人們信任釋比的權威,共同參與釋比主持的儀式,這種信仰上的統一,有助於人們團結起來并強化他們對羌人群體的自覺認同。對於一個個分散的村寨而言,釋比的存在和釋比主持的各種儀式,無疑促進了羌族社會的文化認同和身份認同,解決了社會的「分散化」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