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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国平谈新作:靠“宅”保持思考与写作热情

2014-06-25
来源:中新网
专访周国平:喜欢独处,不掺和社会上的“热闹”(图)

  近日,著名作家、哲学家周国平新作《幸福的哲学》与《人文精神的哲学思考》出版上市,囊括其1996年至2012年所有的演讲内容。24日,周国平通过出版社对记者的问题予以书面答复。虽拥有作家、哲学家等多个头衔,但周国平称,写作才是最爱与强项,自己靠“宅”保持思考与写作的热情。

  写作是最爱:望新书成为严格意义上的著作

  在周国平新近上市的两本书中,《人文精神的哲学思考》与周国平2006年出版的讲演录内容较为接近,但新版修改篇幅较大,并删去之前的采访内容。《幸福的哲学》内容则未曾发表过。

  在新书中,周国平论及爱情、婚姻、生活、幸福、死亡等人生的永恒话题,体例似“讲演录”,与之前的作品略有不同。自认写作是“主业”的周国平一直将其视为最爱,也是强项,他对自己的要求就是把书写好、整理好,出版后能成为一本严格意义上的著作,“至于销路则顺其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

  就目前读者评价来看,这是一套达到周国平预期理想的书,它的顺利出版也让周国平很感慨。他说,像幸福与人生、人文精神与幸福转型这些主题,自己经过多次演讲后,思路愈加清楚,能够讲得系统清晰,“这在我的书里是特殊的一笔。这不仅仅是一个讲演的东西,更有点像一个小型的学术专著。”

  成书严谨:看到一个错别字都会很难受

  将讲演录转化为逻辑严谨的文字的确存在困难,周国平也承认这点,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去年整整一年的时间都在做这两本书,“我会把自己讲演的录音全部整理成文字并进行对比,挑出表达最好的部分,拼接过程还要通顺,对文字给予加工润色,的确很费力。”

  高强度的整理工作曾让周国平有“重新写一篇就完了”的想法,但最终还是没这样做,“那个东西毕竟有一定的现场感。最后我还是花了很多功夫完成一本比专著还费精力的讲演录。”

  “认真”二字贯穿周国平工作始终,基本他交付给出版社的稿子便是真正的成品,因为鲜少错字,出版社看稿会非常轻松。周国平透露,自己看到一个错别字或者句子不通都会很难受,连太太帮忙做的事也有不满意,“她说你这个可以交给我做,或者交给别人做。做完以后我说不行得重做,最后没人愿意给我做了。”

  靠“宅”保持思考与写作的热情

  在很多人的印象里,因为写作需要,不少作家习惯深居简出,甚至有些“宅”。但周国平从不认为宅是一个贬义词:所谓“宅男”“宅女”基本上是喜欢独处的人,能够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自得其乐。同样,“宅”也在一定程度上成就了他。周国平告诉记者,自己的思考和写作热情正是靠宅才得以保持,“我喜欢独处,不去掺和社会上的‘热闹’,有了观察和思考的距离反而更有东西可写。 ”

  不过,周国平强调的“独处”还有一层意思,即和自己的灵魂对话,这个意义上的“独处”有时还需要“宅”的反面,就是“走”,“走到大自然中去,最能激发和灵魂的对话。”

  的确,在过去的一二十年内,周国平走到各地举办过许多讲座。但演讲对性格内向的他来说,实在是一件勉强上阵的事情,更算不得强项,面对十几人的讨论会则基本能躲就躲,“很多善于讲演的人都有很大的表演性,谈笑风生;而我讲哲学,面对面的谈心讲道理更合适一些。我做演讲也常常是被动的,邀请来了推不掉,只好硬着头皮去。”

  不过,许多年讲下来,周国平发现这对他的写作也有益处,“那种反馈是直接的,可以促使我深入想一些问题。”

  文史哲不分家:哲学立足于价值观想幸福问题

  除了“当代著名作家”,周国平还有另外一个头衔,即著名哲学家,在读者看来,这可能是两个毫无关系的领域,但周国平却认为,文史哲历来不分家,只是精神表达的方式不同,“哲学立足于价值观来想幸福问题,初中是开始学哲学的合适年龄。”

  “法国的中学开哲学课,非常棒,教材以问题为基本内容,让孩子们独立思考,没有标准答案。”周国平较为认可这种举措,他分析道,真正的哲学问题均无标准答案,而孩子有最活跃的好奇心,会自发地问一些哲学问题,好的哲学课就是对此作出恰当引导,“如果哲学课是灌输一些教条,就会让人离哲学越来越远,那不开为好。”

  研习哲学多年,周国平自言心中仍有恐惧、哀伤等各种情绪。他坦率的表示,自己并非思想机器,人要思想,首先要感受,而感受五味俱全;思想的目标是平静,但平静往往是暂时的、相对的。总的说来,周国平较为享受这样的状态,因为这能使个人的思想变化前进。

  由于对哲学问题深入浅出的讲解,周国平对一些人生问题的思考受到世人关注。在这些思考中,周国平颇为看重逆境的作用。他认为,不能把逆境本身看作幸福,但如若总是一帆风顺,便很可能意味着是在做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如果太一帆风顺没有逆境的话,这样的人从性格、精神方面会比较浅薄。”

  “如果我们把幸福定义为是有过有意义的人生的话,从幸福角度他是也欠缺的,他的意义是不完整的。”周国平总结道。

  以下为采访节选:

  1、新书以“讲演录”的形式转化成文字,和您之前的图书体例和展现形式都不太一样,出版之前,您有没有过担心销路?

  周国平: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对自己的要求是把书写好、整理好,剩下的就不是我的事了,销路之类,顺其自然吧。

  2、作为文坛为数不多的常青树,又是众多青少年读者的阅读偶像。您如何保持自己创作的热情和对生活的积极思考?因为我印象中,很多作家都是很“宅”的人。

  周国平:其实我的思考和写作热情正是靠“宅”得以保持的。我喜欢独处,不去掺和社会上的“热闹”,因此有了一个观察和思考的距离,反而更有东西可写。

  3、您既研究哲学,又进行文学创作,您觉得哲学和文学的共同点是什么?

  周国平:文史哲不分家,只是精神表达的不同方式。

  4、请问,什么是幸福的哲学?现在问这个问题可能显得不合时宜,但我们当下缺的就是它,我们对人生的困惑越来越多了,不幸福感越来越强烈了。

  周国平:在《幸福的哲学》这本书里有很具体的论述。我只想提示一点:哲学是立足于价值观来想幸福问题的,事实上也只有立足于价值观才能想明白幸福问题。

  5、在《幸福的哲学》中,您谈到了独处的好处,“宅”现在感觉多半是一个贬义词,您觉得“宅”和“独处”有区别吗?区别在哪里?

  周国平:我不认为“宅”是一个贬义词。“宅男”、“宅女”基本上是喜欢独处的人,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自得其乐。我强调的“独处”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和自己的灵魂对话,这可能是一个区别。这个意义上的“独处”,有时还需要“宅”的反面,就是“走”,走到大自然中去,那里最能激发和自己灵魂的对话。

  6、 “哲学”感觉一直是个被人误解的学科。您觉得有必要在小学或者初中阶段就开展“哲学”的入门学习吗?国内在这方面好像是一片空白。

  周国平:我认为初中是开始学哲学的合适年龄。法国的中学开哲学课,非常棒,教材以问题为基本内容,让孩子们独立思考,没有标准答案。真正的哲学问题都是没有标准答案的。孩子有最活跃的好奇心,会自发地问一些哲学问题,好的哲学课就是引导他们自觉地去想这些问题。如果哲学课是灌输一些教条,就会让人离哲学越来越远,那就不开为好。

  7、作为一个“思想者”,您的内心是个什么样的状态?平静?愉悦?惶恐?

  周国平:都有吧。我是一个活人,不是思想机器。你要思想,首先要感受,而感受是五味俱全的,有快乐也有痛苦,有清明也有恐惧,有明白也有困惑。思想是对自己的感受进行梳理、分析、引导的过程,目标是平静。但平静往往是暂时的、相对的,因为你在继续感受。我觉得这样很好,使你的思想也在变化和前进。

  8、能表达一个人思想的方式有很多种,写作、演讲、微博等都是。请问哪种是您的最爱?

  周国平:当然是写作。写作是我的主业,应该说也是强项。演讲肯定不是我的强项,我做演讲常常是被动的,邀请来了,推不掉,只好硬着头皮去讲。不过,许多年讲下来,发现对我的写作也有益处,因为那种反馈是直接的,可以促使我深入想一些问题。你们看这两本书就知道了,许多东西是新的,在我写的文章里看不到,或者没有展开。

  9.《幸福的哲学》《人文精神的哲学思考》,和以前您写的书有什么区别?

  周国平:以前曾经出过讲演录,那是2006年出的,现在这次出版里面有一本内容和原来出的那本是相近的,但我对之前的内容进行了很大篇幅的修改。以前出版的非常厚,里面有很多采访的东西,我全部删掉了,加了以前遗漏的。《幸福的哲学》完全是新的,从来没有发表过。

  10.讲演和写作是有去区别的,讲演的风格,你受谁的影响比较大?你怎么看讲演风格?

  周国平:说实话讲演对我来说是一个勉强上阵的事情,我自己认为我的性格不适合演讲。

  我性格比较内向,不爱说话,以往十几人的讨论会我基本上能躲就躲。很多善于讲演的人,他们都有很大的表演性,谈笑风生,这个我基本上是做不到。我讲的是哲学,讲人生道理,我觉得其实最好的方式是谈心,也跟我的性格比较合适,比较对应。

  11.您如何看待人生当中的逆境?

  周国平:逆境的作用很重要,当然我不能把逆境本身看作是幸福的,我还是喜欢顺利一点,但是我觉得一个人如果说总是一帆风顺,从来对逆境没有体会,没有经历的话,我很怀疑这样的人一定是在做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他才会这样,如果他为自己设定了比较高的目标,就不可能没有逆境。另外如果太一帆风顺没有逆境的话,我觉得这样的人,实际上他从人的性格方面、精神方面会比较浅薄。如果我们把幸福定义为是有过有意义的人生的话,从幸福角度他是也欠缺的,他的意义是不完整的。

  12.这本书出版社把它们和您之前的图书区别开了,定义为一本“适合于大多数读者来看的一本哲学的普及书”,一本解开哲学奥秘和基本概念的“桥梁书”,您怎么看?

  周国平:这套书我实际上花的工夫真的很大,去年整整一年都在做这两本书,有的人就说你一本讲演录你花那么大工夫干什么,因为我整理的过程中,我觉得这么多讲演讲下来,像幸福与人生,人文精神与幸福转型,这些很重要的主题,我确实通过多次的讲演以后,思路越来越清楚,越来越丰满,最后能够把它整体出来,在我的别的书里面你找不到的,就是一个重要的问题,我把它讲的那么系统、那么明白,在别的书里面找不到,所以现在可以说在我书里面是特殊的一笔,它不仅仅是一个讲演的东西,我觉得它有点像一个小型的学术专著,我觉得每一个课题我都可以把它写成一本书,在这个基础上,这个基础已经有了。

  13.您说《幸福的哲学》和《人文精神的哲学思考》是一套,您觉得达到了您预期理想的新书。你最初觉得图书的理想状态是什么?你为这2本书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到底是什么样的努力?

  周国平:首先我的理想状态就是一本好书,因为我看到很多整体演讲录,我觉得很粗糙,大量的讲演录是很粗糙的,他很容易把录音记录稿拿出来稍微修改一下,编一点是这样的,但是我想我这样一本书出来以后,它真的是一本严格意义上的著作,就是说实际上很多演讲可能会有重复、调查,但是我看很多人是不管那些,重复就重复,交叉就交叉,但是我是尽量把它减到最小程度,不然重复看就不好了。但是做到这一点是很困难,你说的第二个问题就是艰辛,很困难的,你看我是怎么做的,譬如说《幸福的哲学》,全国我讲了大概有一二十场,因为我自己知道我讲完以后,可能有几堂内容是大同小异的,但是后来又发生了变化,哪一些发生了变化,我会抽出一些来,比如我的著作就会把我讲演的录音全部整理成文字,把5个录音稿我就把它进行对比,哪一些地方是重复的,我把它一个一个挖出来,然后比较哪一个表达的更好,我把这个放进去。反正每一段我都是这样干的,你想每一段要这样干下来要花多长时间,然后选其中表达最好的把它拼接起来,拼接过程要通顺,要做文字的过渡、加工什么的,确实很费力。

  有时候我就想我重新写一篇就完了,但是不一样,那个东西毕竟有一定的现场感,所以花了很多工夫,写了一本比专著还要花工夫多的讲演录,最后我弄完了以后,我觉得还行,真的是没有白费工夫。

  14.您的图书我仔细的看了一遍,语言很严谨,看的出您认真付出的痕迹。

  周国平:上海《咬文嚼字》杂志,盯着名人的著作改错,每年选10个人,我也选进去了,结果我选的最短,我是很认真的人,我太太帮我做的事我就不满意,她说你这个可以交给我做,或者交给别人做,做完以后我说不行,我得重做,最后没人愿意给我做了,我看到一个错别字或者句子不通我很难受。基本上我交给出版社的稿子,就是一个真正的成品,而不是半成品。出版社一般看稿子会非常轻松,因为鲜少有错字。

[责任编辑:宋斯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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