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金融时报网28日发表该报专栏作家吉迪恩·拉赫曼撰写的题为《民族主义为何在全球复燃?》的文章。文章说,1990年,管理顾问大前研一出版了《无国界的世界》(The Borderless World),这本书的标题抓住了全球化的精神。之后的近25年中,商业、金融、技术和政治的发展似乎证实边界以及边界所保护的国家的式微是势不可挡的。
在每一场国际事务会议上,总会有人评论,世界上最重要的问题无法再由单独的国家解决。互联网的兴起强化了边界不再重要的思想。在一个由比特和字节组成的无边界世界里,国家的传统关切——领土、身份认同和主权看起来和剑与盾一样过时。
但似乎有人忘记告诉政治人士和选民,国家、边界和国家认同已经不再重要。9月18日,45%的苏格兰人投票支持建立一个独立于英国之外的国家。加泰罗尼亚、魁北克等地的分裂运动密切关注这场公投。
分裂运动是民族主义卷土重来的现象之一。在欧洲、亚洲和中东地区,包括一些历史悠久的国家,奉行民族主义的政治人士正处于上升势头。
欧洲最危险的民族主义者是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他领导的俄罗斯吞并了克里米亚。普京还宣称他有权利,事实上有义务保护世界各地说俄语的人群。让许多人不安的是,他们注意到这可能让俄罗斯有借口干涉前苏联领土上的国家。
就在欧盟努力集结反对普京的阵线时,西欧的一些民族主义政治人士公开表示对普京的同情,比如法国国民阵线领导人马琳?勒庞。在德国,一股正在上升的政治力量——新选项党认为,德国的利益被屈从于欧洲利益。即使是在繁荣的瑞典,极右翼政党瑞典民主党刚刚在大选中获得了13%的选票。在匈牙利,青民党领导的政府具有明显的威权主义倾向,对匈牙利边界之外的匈牙利人的命运有强烈的兴趣。
日本和印度的领导人都是极富个人魅力的民族主义者。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和印度总理纳伦德拉?莫迪都用“民族复兴”之类的口号来激励国内的经济与社会改革。然而,在国际上,他们各自的民族主义相互冲突,增加了发生战争的风险。如果说我们生活在一个无国界的世界,似乎有人忘了告诉日本人、印度人,他们有时候似乎对领土划界问题过于执着。
乍看之下,中东似乎是这种民族主义复兴模式的例外。该地区最危险的新动向是“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兰国”(简称“伊斯兰国”),这个圣战运动将国家边界视为无物。但人口最多的阿拉伯国家埃及发生了民族主义转向,埃及的军政府正在寻求替代伊斯兰教义的意识形态。
这么多的经济和技术力量向着反方向推进,那么到底是什么引起了这场怪异的全球民族主义复兴呢?
一种答案是全球化的提倡者很可能一直低估了民族主义的残存力量。待在机场候机室和参加国际会议时,你很容易忘记绝大多数人的生活更多植根于某个特定的地方。事实上,全球化让人感到迷失,这很可能鼓励人们在更具有地方或者民族特色的事物上寻求慰藉和意义,或者是共同的语言,或者是共同的历史。2008年经济危机后,对全球化和国际金融的怀疑情绪也大幅上升。
贫穷和战争使难民大规模流徙,特别是涌入欧洲以及中东相对安全的地区。没有什么比大规模移民或者难民危机更能让人意识到边界依然重要。移民潮所引发的反对情绪是导致诸如法国国民阵线、瑞典民主党和英国独立党等民族主义党派崛起的核心因素。
最后,或许也是最危险的是,全球秩序开始变得不稳定的想法或许会助长民族主义情绪,因为一些国家或者分裂运动认为它们有机会推进此前未能推进的议程。
不幸的是,由于民族主义运动将自身视为与外国人相对立,它们常常在邻近地区引发敌对的民族主义运动。你甚至可以在英国看到这种情况,苏格兰民族主义的兴起引发了一些英格兰人对苏格兰人的敌意。亚洲也出现了同样的动向,且更为危险。
在一个更乐观的年代,大前研一使“无国界的世界”这个概念流行开来。在此后的25年里,他的洞见似乎是强大而有预见性的。遗憾的是,在一个民族主义卷土重来的世界,他的观点看起来变得越来越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