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日下午,曾创作《绿化树》、《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等作品的当代著名作家张贤亮因病医治无效在银川去世。他有多重身份,如“首个突破性禁区作家”、“西部影城创办人”等等,引发读者追忆怀念。值得一提的是,尽管在文学作品中擅写爱情,但张贤亮却自称“生活中不可能有爱情,除非像贾宝玉一样多情”,知足于有一双儿女的陪伴。
一年前查出罹患肺癌
生前曾称“文学史是绕不过我的”
张贤亮是华语文坛颇有影响力的一位作家,他于1936年出生,新时期进入他创作的“井喷期”,被认为是伤痕文学、反思文学的代表作家。他的短篇小说《灵与肉》、《肖尔布拉克》、《初吻》等,中篇小说《绿化树》、《青春期》,长篇小说《男人的风格》、《男人的一半是女人》都被认为是其代表作。
张贤亮的作品以其充满人性温暖的故事和新锐的思想,在公众阅读中激起了巨大波澜。上世纪八十年代,张贤亮的作品中就敢于严肃而谨慎地描写“性”,有评论家称,“没有张贤亮的作品,中国作家大概还不敢理直气壮地谈情说爱”。
事实上,张贤亮罹患肺癌已经一年多,家在宁夏的他此次特地来北京协和医院医治,但最终病情恶化辞世。媒体引述作家冯骥才回忆称,“一年前,他查出了肺癌,当时已经是晚期,情况很不乐观。最初得知消息的李小林(巴金之女)告诉了我,我当时就掉眼泪了,然后我慢慢静下来,觉得我首先得安慰他,就给他打电话,没想到他反过来还安慰我。”
老友高洪波则表示,今年3月份,罹患癌症的张贤亮来北京看病,“我们几个作家老朋友,包括张抗抗等,在北京相聚了一次,张贤亮半开玩笑地说,‘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但文学史是绕不过我的’”。
他透露,当时张贤亮吃中药过敏,身上痒得难受,但他很坚强,依然充满着对病的蔑视。“当代文学史确实是绕不过他的。不幸被他说中,我们真的是见了最后一面”。
“他发病发得很突然,前年十月我遇到他,他悄悄跟我讲了病情,我当时完全不相信,我觉得他在开玩笑,或是小题大做。”作家梁晓声回忆,“我以为是一般的肺病,还嘲笑他。但当时他说得特别认真,来北京看病的时候我和张抗抗去看他。当时中医说没有什么大问题,所以他这么快走了我也很惊讶,我们当时都是比较乐观的。”
有生意头脑 每年捐上百万补助困难病患
有人称张贤亮“可能是中国作家中最会做生意的人,也可能是中国商人里最会写小说的人”。除了著名作家、宁夏镇北堡西部影城创办人这样比较为人熟知的身份外,张贤亮还获得过“中国十大慈善人物”、“中国十大收藏家”、“中国十大才智人物”等诸多荣誉头衔。
他曾任中国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宁夏文联名誉主席兼宁夏作家协会名誉主席、中国文联委员;连任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六至第十届全国委员会委员,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获得宁夏回族自治区“特殊贡献的知识分子”称号,被中国文化部评为“中国文化产业十大杰出人物”之一,并获得“希望工程特殊贡献奖”。2008年张贤亮被评为“中国十大慈善人物”和“中国十大收藏家”、“中国十大才智人物”、“影响宁夏50年人物”,2010年还被评为“宁夏慈善大使”。
他去世后,诸多生前好友在微博上发文悼念。
《江南》杂志社主编袁敏曾在上世纪90年代采访过张贤亮,并写过一篇《出卖荒凉的启示》,“他那时候就对经济话题感兴趣,瘦高、清癯、非常健谈,当时作家做生意的很少,张贤亮属于特别有生意头脑的”。
知名女诗人空林子则称张贤亮是个特别有爱心的人,“他很有社会责任感,最近几年,他每年都捐出上百万补助一些不属于或超出医保范围,而家庭又无力承担医治费用的病人。”
事实上,自2010年初开始,张贤亮以个人名义每年捐赠150万至180万元对宁夏贫困患者实施“救生行动”。近年来,救助患者达到百余人次。
闲时练练书法 “赶时髦”看美剧
张贤亮一年前接受媒体采访时曾称“越活越年轻,我从来不觉得我有77岁,我觉得我好像才17岁,我最羡慕的人就是007。”而不少采访过张贤亮的媒体人都有一种相同的感受,他在受访时直接、坦率、无所顾忌,甚至令采访者汗颜。近年来他也过得洒脱不羁,闲时练练书法,散散步,甚至“赶时髦”看美剧。
女作家徐小斌对他的作品便颇为赞赏,并曾与其有过数面之缘。“我曾经在第六届作代会上见过张贤亮先生。那天他穿着一身缎子唐装,绣着大幅的花儿,刚好坐在我们前排。”虽然未能多有交谈,但那次的会面也给徐小斌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我们一些年轻作家都站在后面。瞧着张老师的样子蛮精神,跟老作家互相开着玩笑,十分开朗。”
与徐小斌不同,白烨与张贤亮则极为熟悉。有时张贤亮来到北京,白烨常会前去探望:“张贤亮身患癌症多年,作品写的也少了许多。在那一代作家中,他比较容易打交道,也很讨女性喜欢,约略一米八五的身高,很有风度。”
在外人看来,张贤亮是著名作家,略给人严肃之感。但在白烨眼中,张贤亮则是一个豁达幽默、爱开玩笑的好朋友。他说:“作家铁凝有一部很有名的作品《大浴女》,有一次吃饭,我就开玩笑吓唬他:《大浴女》把你写成男主人公了。”
吃了一惊的张贤亮赶紧询问详情。白烨当时则笑着告诉他,那个角色基本还是个正面人物:“他说你快给我找本书来,后来我便如约送了他一本。因为了解他随和睿智的性格,所以虽然我比他小,但也敢跟他开玩笑。”
“还有一次在北京,他写两幅字挂在宾馆墙上。我去看他,他询问我两幅字水平如何。”白烨开始颇有为难,“字写得不能说很好,又不能说不好(毕竟刚开始练),我就开玩笑说你这个字,搁在桌子上不错,挂在墙上就‘差点儿事儿’,他还有些不高兴,其实就是个性情中人。”
“他是我认识的作家中,第一个共餐时为女士挂大衣、围巾,轻轻用双手移开椅子,为女士让座的男士。他身上嫁接着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屠格涅夫的风格,还有来自民国的风范。这一切和20年底层生活奇特结合,形成一道壮丽奇瑰的生命风景线。他让我觉得,他早就从文学中溢出去了。”茅盾文学奖获得者王旭烽27日晚10点半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