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在漳州召開的「第二屆海峽兩岸朱熹陳淳學術研討會」
大學問家朱熹(1130年1200年),曾在孝宗淳熙十六年(1190年)四月至次年三月期間擔任過漳州的知府。任期雖只有短短的一年,但他的政績和學說卻對漳州乃至閩南地區產生了深遠影響。時至今日,漳州人每每提起朱熹都得說,南宋以來最簡要、最普及、最權威的一部教科書《四書章句集注》,就是在朱子知漳州府期間問世的,漳州是他的思想成熟地。今年10月17日,來自海峽兩岸及東南亞等地區的100多位專家學者匯聚聚漳州,召開「第二屆海峽兩岸朱熹陳淳學術研討會」,共同探討朱熹與其弟子陳淳的學術思想及其現代價值。香港商報記者葉晴
體恤民情開新政
朱熹知漳之前,本地郡民間好訴訟,訟師又與官吏交結,誘挾村人之財分利;另有富家豪族則稱霸一方,仗勢欺壓善良。朱熹到任后推行了一系列雷霆手段,治理當地訟風:他頒布《曉諭詞訟教》,并「依法判下詞訟243道」;嚴厲吏治,對「官吏違法擾民,事理彰著者,據法送獄」,勸諭「官戶士宦之家,安分循理,克己利人,不可恃強凌弱」;他還嚴查辦案者「未知情由便行追對,以致善良被擾」的奸弊,要求「判狀委官要調究周祥,公正辦案,予奪之間,不得差誤,務必不擾良民,不長奸惡」。
朱熹體恤民瘼,他主張「國家之大務,莫大於恤民,而恤民之實在於省賦」,因此極力蠲減賦稅,「奏除屬縣無名之賦七百萬,減輕總經制錢四百萬」,隨后又奏罷「科茶錢」。漳郡瀕海產鹽,原無官賣,官府為彌補費用,改為「官賣」,按月「抑配」,吏役乘機敲剝,甚至「鹽不時給,徒責要錢」,朱熹果斷廢除了害民的官鹽買賣。漳郡因土地兼併,田稅不均,郡民陷入困境,這也是朱熹深為不安的大事,他為此上書朝廷要求「行經界」,以解決土地兼併與田稅不均的矛盾。遺憾的是,等到皇上詔准此請求時已到春忙季節,打量經界,有礙農事,后又因朱熹離任,行經界終未能實現。
朱熹知漳,知郡人高登剛正不阿,力主抗金,奏劾奸黨,屢被誣陷。他上書《乞褒錄高登狀》,竭力陳情昭雪。郡人念高登剛正忠烈,建高東溪祠。朱熹親自撰寫「高東溪先生祠記」,赞揚他「學博行高,議論慷慨」,畢生都是「忠臣孝子之言,舍生取義之意」,「陳本指斥尋諛不遺餘力」,可謂「一世之人豪」,由此可見朱熹的高尚氣節和抗金立場。
大興教化樹新風
南宋時期,漳州號稱「佛國」,有寺廟600多所。許多男女聚集寺廟為「傳經會」,女不嫁遁入空門。眾多廟宇,各有拜神之禮,逐月有迎神之會,競相謝神作淫戲,造成郡民荒廢本業,迷於應酬嬉玩。寺廟有的以「勸緣」、「修廟」為名,有的假王公、佛爺之號,歲斂錢數十萬。朱熹認為這是「俗未知禮」造成的,故先后布頒《諭俗文》、《曉諭居喪持服教》、《勸女道還俗教》等告示。
朱熹革除嫁娶喪葬陋俗,大力整肅鋪張浪費之風,還勸諭大家要「孝順父母,恭敬長上,和睦宗姻,周恤鄰里。各修本業,莫作奸盜,莫相論訴,莫縱飲賭博,莫相斗打架,不得宰殺耕牛」。朱熹的教化與厲治改變了漳郡陋俗,后人說「自晦翁過化以來,民知婚喪祭祀之禮,士習堯舜周孔之學,天下稱之」。
朱熹知漳,把「篤意學校,力倡儒學」,作為改變漳郡「俗未知禮」的方略,提出「身修家齊,風俗嚴整,人心和平,萬物順治,隆及后世」的要求。為辦好學校,他牒延黃樵仲、朱飛卿、陳淳、楊士訓、林易簡、施允壽、石洪慶、李唐咨等8位「耆儒入學表率」。朱熹本人則定期赴校視事講學,「每五天一詣學,為諸生講說」,「每旬之二日必領學官下州學,六日下縣學」。學校不但習文,還有習武,所創「受成齋」,就是「教養武生員,練習騎射」。
朱熹還公開講學,至今白雲岩尚留朱熹解經的遺址,有石碑刻「紫陽夫子解經處」。據傳,朱文公在書院里講四書五經的《誠意》章時,學子們里三層外三層地坐在草地上,一位漳浦學子來得遲了,就隨便在入口處坐下聽講。朱文公引經據典,談古論今,講得非常貼切生動,可是由於距離太遠聽不清晰,這位學子便不自覺地挪動著位置,最后竟是渾然不知地坐在了一塊石頭上,直到朱子授課完畢才發現那石頭后面是一道萬丈深淵。
賦予朱子文化以時代內涵
朱學在漳郡代代相傳,宋代陳淳、王遇等,元代王吉才,明代陳真晟、蔡烈、周瑛、林雍,清代蔡世遠、莊亨陽等,都是博學多才、頗具影響的朱學學者,其中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朱熹晚年的得意門生、被譽為「朱門第一人」的陳淳。他因世居龍江北溪之濱,也被稱為北溪先生。
朱熹與陳淳之間并非一般的師徒關系。有一次,朱熹到學堂去「視察」,教書先生們都很興奮,有的急忙穿好新衣服,有的準備了禮物要迎接他,唯獨陳淳仍舊穿著破舊的衣服參加見面。而且,他還端來一盆清水,請知州大人洗面;拿來一面鏡子,請知州大人照看尊容;最后乾脆抱來一個小孩,請知州大人抱。聰明絕頂的朱熹當即領會了他的提醒,不僅婉言謝絕了所有禮物,還逢人便說:「北溪先生給我的提醒很好,他是要我做官要清如水,辦案要明如鏡,對漳州的老百姓要愛民如子啊!」
10月17日於陳淳故鄉、福建漳州市龍文區召開的「第二屆海峽兩岸朱熹陳淳學術研討會」上,與會學者指出,作為朱熹理學思想的重要繼承者和闡發者,陳淳學識精湛,無論是闡發師說或義理,既能得朱熹之真傳,又能積極推陳出新,多有創獲。他所編著的《北溪字義》,被視為了解朱子理學、新儒學的啟鑰之作,在中國、韓國與日本都非常受重視。
還有與會人士表示,中華文化以儒家為主,朱熹的思想精華經由陳淳的推展,深深地嵌入國人生活之中,在禮儀、孩童教育等許多方面具有一定的指導意義。兩岸學者應賦予朱子文化以時代內涵,使之與時代要求接軌,建構與時代發展相適應的社會道德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