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商報網訊】作為西漢武帝派出的第一個通西域的政治使節,張騫的足跡西達天山南北、蔥嶺東西,被當時人稱為「鑿空」,是正史中明確記載的中西交通的開拓者。張騫依據其所了解到的西域情况,明確提出了徹底戰勝匈奴貴族的軍事戰略——「斷匈奴右臂」。漢武帝接受了張騫的建議。武帝及其后繼者漢昭帝、漢宣帝,為實現這一軍事戰略目標奮斗了六七十年,終於將匈奴勢力逐出西域,并促成了呼韓邪單于的歸附漢朝。從秦漢之際到漢景帝時期,匈奴國家一直處在蓬勃發展的階段,在北方草原建立了強大的匈奴帝國,并且不斷南下侵奪中原地區。與匈奴在北方草原地帶開始發展的同時,新建的西漢王朝由面對強大的匈奴騎兵的侵掠,在平城之敗后采用了婁敬的和親之策,這是西漢前期對匈奴貴族的基本政策。漢景帝於后元三年(前141)正月去世,年僅16歲的劉徹即皇帝位,是為漢武帝。年輕的漢武帝對匈奴「時小人盜邊」的現狀強烈不滿。張騫的建議就是在這種形勢下提出來的,因而得到了武帝的贊同,并派他再次出使以聯絡烏孫。張騫在元狩四年(前119)或元狩五年間,以中郎將身份率領300人的使團,第二次出使西域。因漢朝已占領了河西走廊,張騫一行很順利地就抵達烏孫。他向烏孫王昆莫表達了漢朝希望「烏孫能東居故地,則漢遣公主為夫人,結為昆弟,共拒匈奴」的意願。然而因烏孫國遠漢,不知漢朝大小,近匈奴,且附屬之日久,大臣皆不欲東徙;其國又分裂為三,昆莫年老,不能專制,所以張騫「不得其要領」而還。然而在張騫回長安時,昆莫卻派遣使者隨同來漢,獻馬報謝,「因令窺漢」;而張騫在烏孫所「分遣副使使大宛、康居、大月氏、大夏、安息、身毒、于闐及諸旁國」者,在他回長安后也陸續「皆頗與其人俱來。於是西北國始通於漢」。這是張騫第二次出使的重大收獲。張騫回長安后「拜為大行」,在元鼎二年(前115);歲餘而病卒,在元鼎三年底或元鼎四年初。
形成改變世界的絲路大通道
張騫沒有完成聯絡烏孫東居河西故地一事,并為削弱漢武帝實現「斷匈奴右臂」戰略的決心。為此,武帝采取了一系列重大的決策和行動。他去世后,其繼承者漢昭帝、漢宣帝又為之奮斗了三十餘年。
「開發河西」,這是漢武帝在張騫回長安后的第一個決策。要通西域以「斷匈奴右臂」,首先必須保證交通的暢通,為此漢武帝決定大力開發河西走廊,漢朝與西域諸國開始了頻繁的聯繫,「樓蘭、姑師當道苦之,攻劫漢使王恢等,又數為匈奴耳目,令其兵遮漢使。」于是武帝於元封(前110-前105)中派兵攻打樓蘭、姑師,「結盟烏孫」,烏孫國「有控弦者數萬,敢戰」、是西域諸國中之「最為強國」,不僅「不肯復朝事匈奴」,而且還公開抗拒匈奴,「匈奴遣兵擊之,不勝,益以為神而遠之。」武帝自得知這一情報后,從未放弃爭取烏孫的努力;「與匈奴爭奪姑師」,姑師天山以北領土之北之東,均與匈奴右地接壤,所以匈奴控制三十六國以及「賦稅諸國,取富給焉」,與控制姑師及其通道有重要關系。而漢朝為實現「斷匈奴右臂」戰略,也勢必與匈奴爭奪姑師,以堵塞匈奴進入天山以南的通道。漢武帝及其后繼者為實現「斷匈奴右臂」戰略所采取的幾項重大行動,終於在西域孤立了匈奴。漢朝設定了西域都護,標誌著「斷匈奴右臂」戰略的完成。甘露元年(前53)呼韓邪單于歸附漢朝,漢匈關系進入了和平、友好發展的新階段。元帝建昭三年(前36)西遷之郅支單于被陳湯消滅,匈奴遂又統一、安定。張騫、漢武帝通西域以「斷匈奴右臂」的決策和行動,在實現中雖然困難重重,然而「西北國始通於漢」,說明聯繫中國和蔥嶺以西諸國的交通大道出現了,所以司馬遷稱張騫有「鑿空」之功。經過后來的發展,這條大道成為貫穿歐亞間的世界性通道,對東、西方歷史的發展就產生了不可估量的影響。例如,中國古代的印刷術、火藥就是經由張騫開辟的這條通道傳入歐洲的,指南針的西傳雖尚不能肯定,但經由這條道路的可能性極大。而「這三種發明卻曾都改變了整個世界的全部面貌和狀態,并且跟著這些發明的利用又引起了無數的變遷」。由此看來,沒有一個帝國,沒有一個教派,沒有一個星宿比這三種機械發明對於人類發生過更大的力量和影響了!所以有學者評論說,這條通道是「在近代『地理大發現』所導致的新世界秩序建立之前的一條改變世界歷史與文明的大通道:它不僅溝通了東方文明與西方文明,而且促成了這兩個文明之間的互動影響」。至於這條通道對中國歷史的影響,則也是極大的,諸如「他改變了中國的宗教生活、中國的經濟生活、中國的文學哲學生活與藝術生活、中國的戰爭方式、中國的民族成分以及中國『帝國』概念」等等。以上這些影響,也都是張騫以及漢武帝未曾估計到的。(作者:劉光華 甘肅省政府文史研究館館員、蘭州大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