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三少(左)是“网络作家富豪榜”三冠王。按实体书销量,主榜单冠军也应该是他。他觉得不公平,但还是如约参加了作家富豪榜颁奖盛典,创始人吴怀尧(中)说服他的理由是:促进网络文学社会地位。以玄幻小说著称的江南(右)在2014年“中国作家富豪榜”上名列第五。 (吴怀尧供图)
有很多回,刘同出席活动,别人介绍:“这是《谁的青春不迷茫》的作者。”闻者总是茫然又不得不礼貌地点头。但若要介绍:“他这两年的版税超过2500万。”那些茫然的瞳孔便会瞬间放出复杂的光芒: “牛X!”
“我也问过吴怀尧,凭什么我才第四?我知道我不止的。”刘同坐在办公室的待客沙发上,略倾着身子对南方周末记者说。凌厉的短发和浅色毛衣将他映衬得干净、得体。形象,是他图书销量的一部分。
2013年,刘同曾因随笔《谁的青春不迷茫》大卖而攀至作家富豪榜第十四名,吴怀尧是这一系列榜单的创始人。2014年12月,“第九届中国作家富豪榜”榜单发布,刘同以1800万版税位居第四。在他前面的三位,是青年作家张嘉佳和两位“作家榜”的常客:童话大王郑渊洁、儿童作家杨红樱。此外,进入“作家榜”前十位的,还有2013年的“作家榜首富”、以“少年成长类”玄幻小说著名的江南,作家界的明星郭敬明、韩寒,以及另外三名儿童作家:沈石溪、伍美珍、曹文轩。
对榜单有疑问的不止是刘同。玄幻小说作家树下野狐在网上晒出税单,证明自己成了“富豪榜”的“漏网之鱼”。“作家榜”官微不得不出面道歉。
就连“网络作家富豪榜”三冠王唐家三少也觉得榜单对自己不公平:按实体书销量算,“中国作家富豪榜”主榜单的冠军也该是他。吴怀尧跟他解释:“上哪个榜,取决于作品先发表在哪个平台上。再说你网络作家的烙印已经这么深,换到主榜也不好。”
不悦和疑问最终都默默化解。2014年12月17日,作家富豪榜颁奖盛典在成都举行,刘同和唐家三少如约出席。唐家三少说自己“再一次被吴怀尧‘促进网络文学社会地位’的说辞说服”;刘同则最终觉得“有进步就好”,他愿意让别人知道他写书赚了钱,原因之一是“这个社会太功利”。
有很多回,刘同出席活动,别人介绍:“这是《谁的青春不迷茫》的作者。”闻者总是茫然又不得不礼貌地点头。但若要介绍:“他这两年的版税超过2500万。”那些茫然的瞳孔便会瞬间放出复杂的光芒:“牛×!”
“现在作家本人也很希望获得作家榜的认可,我们必须在调查数据时尽可能避免纰漏。”吴怀尧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2006年,吴怀尧第一次发布“中国作家富豪榜”,那时他想改变人们“君子固穷”的看法,却因为作家们的不配合,连调查都步履维艰。榜单公布,媒体上铺天盖地的报道,大半是质疑:“文学何必沾染铜臭?”“作家不拜作品却拜金?”
九年后的今天,人们对“富豪作家”多了几分宽容,上榜作家也不再因为赚钱多而不好意思。相反,他们或多或少,或主动或漫不经心地,开始用各种方式拥抱财富。
“作家挣钱多不是坏事吧?”2014年12月,郑渊洁在接受南方周末记者的采访时说。他从第一届作家榜开始,就年年入榜。和郑渊洁一样,连续9年入榜的作家还包括:杨红樱、韩寒和郭敬明。
刘同不少女粉丝来自偶像明星吴亦凡——他曾被粉丝拍到手持一本刘同的书。年轻的作家本身也越来越像明星,关注自己的形象。刘同每天跑步健身,想要练出八块腹肌。 (刘同供图/图)
七八个ID,一个发小说,一个催更新,一个热情赞美……
一只保温杯在手里倒腾了半个多小时,刘同始终没喝一口。他语速很快,好似着急要把嘴里的话倒完。他嘴边总是带着不同程度的微笑,一身职业感的热络,那是多年影视圈经验赋予他的技能。
作家刘同更为人熟知的身份,其实是《职来职往》上的“职场达人”、多个娱乐节目的制片和主持人;最符合人们对“成功”想象的身份,则是光线影业的副总裁。
作为“职场达人”,刘同颇受观众喜欢。2011年他写了一本职场说话指南,取名《这么说你就被灭了》。这本书最后卖到20万册,这个数字让刘同觉得“极其可怕”。在那之前,他出过几本小说,卖得最好的《五十米深蓝》,销量也不过两万。
《五十米深蓝》是刘同大四时的作品。那时他向十几家出版社投稿,从长沙坐慢车到武汉去找编辑,却只听到四个字:“放那儿吧。”他愤而在天涯上注册了七八个ID。一个ID发小说,一个ID在下面催:“快点更新。”第三个ID难掩自己的激动之情,热情赞美……一个月后,在那篇长长的帖子下,还是只有刘同的七八个马甲,自己跟自己聊天。
所幸,当时正在挖掘青春作家的出版人路金波回复了他,用5000元人民币买断了《五十米深蓝》。几乎前后脚,路金波也签下了韩寒的《一座城池》和安妮宝贝的《莲花》,给出的首印价码是200万。
2012年,卖了两本销量20万册的职场书后,刘同打算把自己十年来的日记结集出版。有些文章,刘同自己看了都觉得脸红:“为什么那时候那么装逼、那么二百五?引经据典、讨论死亡,当年那些人名我是从哪儿挖出来的我都不知道。”他对南方周末记者自嘲:“但我还是坚持把它留着,因为20岁出头的人都那样,怕别人瞧不起。”
这本叫做《谁的青春不迷茫》的书,超乎刘同的想象,火了。对于捧着那些青涩文字的年轻人来说,他们在书里遇见了自己,并觉得,“成功人士”刘同可能就是明天的自己——正如那本书上赫然印着的副标所提示他们的:《一个奋斗小青年的逆袭人生》。
刘同一边在微博上努力兜售作品,一边马不停蹄在各高校、高中巡回演讲、签售。最终,书卖出去了200万册,出版界的朋友却好言相劝:“这只是一次歪打正着的市场营销,下本书未必卖得好。”
刘同也同意。抱着一种“趁上本书卖得好,不如竭尽全力再写一本,哪怕卖得不好,也能知道自己真实水平”的想法,他又写了《你的孤独,虽败犹荣》。这本书里刘同写了33个朋友的故事,对应他33岁的年纪。“竭尽全力”的标准是:每篇文章都要把自己写哭。用“血泪”换来的这本书,在2014年上半年出版,半年卖出去了200万册。
几乎就在刘同哭着写33个故事的同一时间,张嘉佳开始了自己的“睡前故事”。
那时,凭着几本销量尚可的小说,在金马奖上获过最佳改编剧本提名的《刀见笑》,张嘉佳积攒了五十多万的微博粉丝,他们喜欢看张嘉佳在微博上发表一些贱兮兮、又似乎很有道理的感悟。也正是这五十多万人,成了“睡前故事”最初的传播者。
张嘉佳原本只是想写一批故事,然后从中挑出最满意的一个编成剧本。最后,他卖出去了五个剧本。那些故事里的人物语言极“贱”,情感却极执拗、极沉重。35个故事,不是来自自己,就是来自朋友,最终火到连张嘉佳自己都不相信:微博上超过5亿次阅读,一些故事被转发了200万次。
2013年底,这些故事被结集成《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出版,张嘉佳在微博上说:“我出书了。喜欢我的读者就当请我吃了一盘青椒肉丝。”结果,到2014年底,他收获了四百多万份青椒肉丝——确切地说是:“正版卖了四百万,盗版卖了五六百万。”
有人调侃,这些青椒肉丝都是用心灵鸡汤换来的。他的粉丝更愿意使用“治愈”这个词:“嬉笑怒骂怎么能是鸡汤呢?”他们反驳。张嘉佳自己对“睡前故事”的释义,则是“给人一些正视自己、拥抱过去的勇气”。听起来,无论哪种定义,买书的人总是从这些故事中获取了稍许慰藉。
凭借1950万的版税,张嘉佳成为第二个首次入榜就直接名列榜首的作家。第一个,是2006年第一届作家榜的榜首余秋雨。
吴怀尧对于作家榜还有很多计划:策划新人大赛;以文学为标准,发布“作家实力榜”;三十分钟上榜作家访谈录;以及诱人的可盈利项目。但他也知道:“当务之急,还是先把榜单完善。” (吴怀尧供图/图)
中国式网络文学
“至少目前看来,国外没有哪个国家,有像我们这样的网络文学产业。”作家富豪榜活动现场,唐家三少笃定地说。这是他第三次蝉联“网络作家富豪榜”的冠军。
2009年,唐家三少去参加法兰克福书展,和许多国外作家聊天,他们告诉他:“我们的网络文学,就是把实体书放在电子设备上看。”
“我们不一样。”唐家三少多少有点自豪,“在中国,网络文学相当于创造了一种新的写作模式。”
这种“不一样”的中国式网络文学,发端于十年前的微利付费订阅模式。2003年10月,起点中文网开始对一批VIP作品收取订阅费,价格是千字两分钱。当时,即便是订阅量最高的作者,每月赚取的稿酬也只有一两千元,但着实让曾经一分钱也很难赚到的网络作家们欢欣鼓舞了好一阵子。
“千字两分钱”之前,中国的网络作家都是靠满腔热情写作的。他们用文字换钱的惟一指望,就是被海峡彼岸豪气的出版社相中,将作品变成繁体铅字。
那年头,台湾的网络文学正因《第一次亲密接触》而昌盛;玄幻与新武侠,也已因黄易流行了十几年,酿就了成熟的市场。
作家榜“漏网作家”树下野狐拿到的第一笔稿费就来自台湾。那是2002年初,他在“幻剑书盟”连载的玄幻小说《搜神记》被台湾出版商相中。之后,树下野狐因为不堪盗版困扰,不再做网络更新,新作都转至杂志发表,再在台湾结集成册,“收入还是很不错的。”他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唐家三少起初也靠台湾人养活。2004年,他在“幻剑书盟”上连载了第一部作品《光之子》,一个月后,这部小说爬升到了网站第一名。台湾人随后买走了版权,于是他每个月都能收到两三万元人民币的稿费。“那两年,《光之子》差不多赚了五位数,第二本《狂神》就已经到六位数了。”唐家三少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从《狂神》起,唐家三少在起点中文网连载作品。付费用户用自己的钱包影响作者的写作,以后十年里,网络作家逐渐习惯的“新的写作模式”,就在这里潜移默化地形成。
2013年,因为国内图书版权状况的改善,树下野狐签约创世中文网,重回网络写作。在他看来,实体图书写作和网络文学写作的确有差别:“实体图书更像影视,需要紧凑的故事和鲜活的人物;主流网络小说则更像游戏,作者带着读者打怪升级,不断循环往复地冒险。”读者的阅读习惯,也影响着作者:“实体书最好不超过六本,否则故事难免松散重复。网络小说字数要是不超过300万,很可能还没引起读者关注就连载完了。”
唐家三少固然不缺读者关注,但他“日更八千”(每天固定更新八千字)的英勇事迹,早被口耳相传。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很多人都认为,勤奋更新、培养读者的惯性,是他能成为作家榜首富的首要原因。
唐家三少也的确“越写越长”了。在他已经连载结束的13部作品里,前六部的平均字数是160万,后七部的平均字数是300万以上。这些作品都有着近乎完善的世界设定,可以轻松改编成游戏,毫无违和感。
事实上,在作家唐家三少的头脑里,有一张清晰的“全版权(IP)”蓝图:小说连载前几个月,游戏的制作就可以开始;实体书的出版要略快于网络连载;小说连载一个多月后,游戏可以上线;小说连载两三个月后,开始连载改编漫画;再过两三个月,推出动画;再接着是动漫周边,这是有着长尾效应的一环;最后是系列电影的陆续上映。
这份严丝合缝的IP版图已然实现了一半。他第一部被改编成漫画的作品是《斗罗大陆》。从2011年下印厂开始,共计九册的《斗罗大陆漫画版》,单册销量已超过百万本。但对唐家三少而言,漫画版更重要的意义,在于读者群的拓展,和日后的动画改编。
2013年,唐家三少以入股的方式,第一次授权将自己的作品改编成手游。这款名为《唐门世界》的手机卡牌游戏,据报道月流水过千万,四个月后,救活了两家负债公司。“当时上市公司收购股权的时候,总估值是十几个亿。”唐家三少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和主榜榜单仅看图书版税的计算方法不同,“网络作家富豪榜”从2012年诞生起,排名标准就是“全版权价值”,也就是所有的游戏、电影、动漫改编费,都要计入收入。
“之所以这样计算,是因为全版权运营对于大部分网络作家来说已经是常事了。而主榜单作家能做到这些的很少。”吴怀尧对南方周末记者解释。
紧随唐家三少身后的网络作家辰东、天蚕土豆、耳根,的确都有多部小说被改编为漫画或手游。吴怀尧漏掉的树下野狐,也已在2014年授权,将自己的两部小说开发成一款网游。也正因此,宫斗、清穿小说再火,仅靠电视剧改编,也很难和男性作家的版权收入相比。
不过对于“首富”唐家三少来说,漫画、手游、电视剧,都远不及他刚刚踏入的电影产业。
影视圈钱多
——“你的书卖得怎么样?”——“还不赖。在前面。”
——“有没有竞争对手?”——“有一个,我们俩不是我第一,就是他第一。”
和上司聊完没几天,刘同手中《谁的青春不迷茫》的电影版权,就成了公司的。
作为光线影业事业部副总裁,刘同的日常职能之一,就是为公司物色可以改编成电影的小说、故事。找到这类素材并不难,只要把握好两点:1.当红的、被市场证明过的;2.题材是青春、喜剧、爱情或者魔幻。
获取版权却不容易。“为什么?电影圈太疯狂了。这里的人都是疯子,疯狂地想把钱花出去,疯狂地想赚更多的钱。我今天刚跟你谈好一个一千万的合作,明天就吹了,因为别人又拿了一个亿来砸你。完全不管我们昨天聊得多么透彻。”刘同向南方周末记者抱怨。
“竞争对手”张嘉佳把书中开篇故事《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卖给光线的时候,没怎么谈钱;把《摆渡人》卖给王家卫的时候,也没怎么谈钱。但名气带来的钱,不会亏待他。
《谁的青春不迷茫》没有故事,这不妨碍刘同把它改成剧本。每天他用半天时间处理完公司事务,剩下的时间都在想剧本。有人想把他的书排成话剧,刘同没同意:“毕竟现在的电影业,是所有资源都在聚拢的行业,做起来比较好。”
郑渊洁也在筹划《皮皮鲁和鲁西西》系列电影。靠着“天下父母心”的支撑,九年来,他和另一位童话作家杨红樱一直在富豪榜上你上我下,轮流坐庄,但若算上“全版权”,杨红樱一定不是郑渊洁父子的对手。
早在十几年前,郑渊洁和儿子郑亚旗就在北京王府井大街上开了“皮皮鲁专卖店”。四年前,他们把皮皮鲁的童话帝国做成了大型儿童网游“z星球”,并常在新书中提及。计划拍摄八季的《皮皮鲁和鲁西西》电视剧,第一季三十集已在2014年底杀青。2015年,他们还打算在北京开一个皮皮鲁和鲁西西主题的西餐厅。
关于电影的计划是每年一部。“中国的电影市场好像中了魔法似的。突然间就变厉害了。”郑渊洁满脸不解地向南方周末记者感慨道。2014年,他在美国拜访了《阿凡达》和《美国队长》的动画特效团队,对方也很快回访。“他们都很聪明。”郑渊洁笑道。
不过,所有作家的规划,都没有唐家三少豪气。
“我相信10亿票房对我们只是一个起步。”唐家三少郑重地对南方周末记者表示,没开半点玩笑,“我们希望能做到20亿票房。”
他的小说《斗罗大陆》正由好莱坞的团队策划拍摄,计划拍成一系列玄幻大片,一年半推出一部。“像《指环王》、《变形金刚》、《超人》这种,系列大片是最赚钱、最有商业价值的。”唐家三少给南方周末记者算账,“我跟漫威的高层聊天,他说他一辈子卖出的电影大概有70亿美金票房,但创造了380亿的衍生品。也就是说,平均一美金的票房,可以带动七美金的衍生品。”
啊,评委必须奇数吗?
在成都举行的“中国作家富豪榜”盛典,最终以歌手韩庚而非哪一位“富豪作家”的登场引爆了人气高点。
“韩庚说他最近在读《万物生长》。他的粉丝以前未必知道冯唐,但他们也许就会看这本书。然后他们也许就会关注,冯唐在读谁的书呢?”记者会上,吴怀尧向众人解释。
这未必是一种臆想。尽管有四百多万人愿意请张嘉佳吃一份青椒肉丝,但很多不读书的人知道他,还是因为他与演员王珞丹的绯闻。
同样的,刘同有不少女粉丝来自“小鲜肉”吴亦凡——这位韩国超人气组合“EXO”的前队长,曾在机场被粉丝拍到手持一本《你的孤独,虽败犹荣》。刘同的确曾在自己的节目中正面评价过吴亦凡,但他们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接触。
事实上,年轻的作家们也越来越像明星一样,开始关注自己的形象了。刘同本来就算半个明星,他每天跑步健身,想要练出八块腹肌。“首先你要让自己很满意,别人才会对你满意。”他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身高190cm的唐家三少,也每天健身保持身材。他的衣橱里挂满了能够满足不同场合需求的各式衣物,其中夹杂着几抹亮丽而花哨的颜色,那是他休闲时的搭配。他曾直告媒体:“身材好点、穿精神点”,是为了给合作伙伴和女读者们留下好印象。
吴怀尧则发现,这批青年作家能够很好地与读者互动、沟通,走红毯时神态自若,稍微年长些的作家,就会显得十分腼腆。
64岁的编剧芦苇属于后者。论财富,他排在“中国编剧富豪榜”上榜名单的最末位——第30名。但他被“作家榜”评选为2014年的“年度致敬编剧”。同样不因销量而获奖的,还有“年度致敬诗人”何三坡。
这两个首次设立的“钱说了不算”的奖项,评选过程并不规范。没有规章,没有标准。有记者问:为何评委人数是偶数?吴怀尧回答:“我第一次听说一定要弄个奇数。”
即便是“钱说了算”的排名,也并不严谨。在2014年增设的“明星作家富豪榜”中,柴静的版税收入被标为300万。出版人路金波质疑:“《看见》是销售了300万册的顶级畅销书,怎么会版税才300万呢?”
吴怀尧对此的解释是:“明星榜因为新设,所以统计了明星作家们过去十年的版税收入进行排名。但是柴静去年(2013年)已经以1100万版税登上过主榜,所以今年不再重复累加。”也就是说,柴静在用自己一年的版税和别人十年的版税相比。
更不用说漏榜。按照“作家榜”的调查流程,先是工作人员到各大城市的书店“扫街”,根据销售情况锁定初步名单。再是联系出版社,补充版税数据。然后联系作家本人,进行核实。最后,如果数据有出入,就以税单为准。
树下野狐曾经接到过榜单调查组的电话。对方表示不需要税单。后来榜单发布,他去电质询,对方却答:“你所报的数字和出版社相去甚远,我们没采信。”树下野狐一怒之下,在微博上晒了税单。
那张税单的金额是114.3万元人民币,名目是“2014年1月至5月特许权使用费所得税”。按税率计算,单是此项版税收入(七百多万元人民币),就足以让树下野狐跻身“网络作家榜”20强。更不论那没有晒出的七个月。
吴怀尧对于作家榜还有很多计划:策划新人大赛;以文学为标准,发布“作家实力榜”;三十分钟上榜作家访谈录;以及那些诱人的可盈利项目。但他自己也知道:“当务之急,还是先把榜单完善。”
出版人路金波不掩饰对作家榜的支持,“凡是能有助于作家多涨五个粉丝的,能多挣一点钱的,我都支持。”他同时对南方周末记者说,“这个榜还在发展中,本身势力不够强大,逻辑不够严密,如果真的做得够好,影响力够大,其实能够帮到没上榜的作家。
树下野狐则对南方周末记者表示,即便2015年接到邀请,自己也不会出席“作家榜”:“这些数据,距离文学本身很遥远。”
让“富豪作家”刘同觉得遗憾的是,仅仅是那个“上市公司高管刘同”占有的原始股股价,就敌得过自己作为作家两年的收入。
更多的作家则不满足于仅仅靠写作赚钱。郭敬明是“最世文化公司”的“郭总”,也是拍了三部电影的“老导演”,还是各种真人秀节目上的“熟脸”。诺贝尔奖得主莫言,也并不拒绝送上门来的商业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