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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翠消失之謎:一點愁心入翠眉

2015-05-04
来源:香港商报

  近日,天津青年京劇團程派名家劉桂娟的一條「點翠頭面」的微博,引來很大爭議。如果不是這一場爭論,很多人并不知道什麼是點翠頭面。

  古往今來,中國人一直喜用「翠」字來形容女子的溫婉、俊美與嬌俏。「翠」字一詞背后,不僅是「聞說君家有翠娥」中的美麗女子,亦是「耳垂雲幔斜鬟翠」所暗含的「翠翅金雀」。談起「翠翹金雀」,這其中,以「點翠」工藝為金玉首飾技藝的集大成者。然而,20世紀30年代前后,點翠首飾卻悄然絕跡。從宮廷到民間,「壓鬢釵橫翠鳳頭」之景難覓,點翠首飾的工藝與技術也隨之成為「難解之謎」。

  香港商報記者 黃鶯

  大多數演員不用真點翠

  劉桂娟在微博上發了京劇《鎖麟囊》的劇照并附上文字:「這一頭點翠頭面,十幾年前買的,花了12萬銀兩,今天即使是40多萬人民幣也買不到了,80隻翠鳥翅膀下的一點點羽毛,經過點翠師傅的加工,變成有流動光澤的頭面,永不褪色。」這番話惹惱不少網友,有人指責拔活鳥羽毛過於殘忍,也有人指責她炫富。有人憤怒地譴責:「為什麼有人,為了演出頭飾,不惜活活一根根,拔掉它們的羽毛,是一根根啊……我好像看到翠鳥姑娘,在泣血慘叫。」

  劉桂娟接受媒體采訪時說:「我感覺有點無厘頭、莫名其妙,這東西在長安大戲院每天都能看到,就是旦角頭上戴著的,哪個角兒(名家)沒有點翠頭面?」劉桂娟表示,不想對此事做過多回應,她覺得熱度明天就會過去。當天曬出的點翠頭面是天津青年京劇團十幾年前買的,不屬於她個人,發微博只是想表達京劇的美,「我就是一演員,沒想那麼多」。

  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京劇院盔箱師傅告訴記者:「如果是真點翠的話,十幾萬是正常的價。」讓網友憤怒的是做「點翠」要拔活翠鳥的毛,這太殘忍了。這位盔箱師傅解釋說:「過去做點翠確實要用活鳥的毛。現在很多人不能理解,把小動物毛給拔了,就為了舞臺上的光彩靚麗。現在不同了,會做點翠的師傅全國也沒幾個,而且你要去逮鳥,還會有人把你抓起來。」

  以翠羽作裝飾可追溯至戰國

  如果不是這一場爭論,很多人并不知道什麼是點翠頭面。點翠工藝是中國一項傳統的金銀首飾制作工藝,是傳統的金屬工藝和羽毛工藝的完美結合,先用金或鎦金的金屬做成不同圖案的底座,再把翠鳥背部亮麗的土耳其藍色羽毛仔細地鑲嵌在座上,以制成各種首飾器物。傳統戲曲的旦角演員都需要「頭面」,所謂「頭面」,是指整個頭發的造型、飾物。點翠頭面因其色彩鮮豔和質地高貴,主要給身份高貴的女性角色使用。不過,由於翠羽取之不易,點翠飾品歷來都是奢侈之物。

  以翠羽用作裝飾歷史非常悠久,最早可追溯至戰國時期,而集大成者的「點翠」工藝則在明清時期達到了頂峰。《韓非子外儲說左上》中曾講述「買櫝還珠」故事,其所提及的「輯以羽翠」的盒子就應是指用翠鳥羽毛做裝飾。在點翠首飾中,翠羽有軟翠和硬翠之分,其在色澤和細膩的程度上不盡相同,工藝和價值也不同。之所以使用「點」字來稱呼此項工藝,就是因為僅點翠羽一項,就是一個考驗耐心和毅力的過程,將柔軟而珍貴的翠羽一點點慢慢地點到小小的胎體中,是一項高超的技術活,稍有偏差,哪怕輕微的手抖,都有可能對最終的視覺效果造成影響。

  明清點翠發簪,一般都是宮廷豪奢之物。清代滿族女子素有「金頭天足」之稱,「天足」往往指女子不裹腳,而「金頭」即是十分重視頭飾。正因為這一習俗,清代女子非常喜歡佩帶各種頭飾,尤喜發簪,貴族婦女更是戴得滿頭珠翠,并以此為榮耀。由宮廷而民間,深受清宮首飾潮流的影響,到清晚期時,民間對於點翠首飾的喜愛絲毫不減。至清末,點翠飾品漸漸不止是清宮權貴獨享,許多富庶之家都會在女兒出嫁時為其置辦一套點翠首飾作為嫁妝,以平添尊貴。

  點翠制作成千古絕唱

  19世紀末20世紀初期,廣東作為華洋集聚地,成為國內著名的點翠飾品集散市場,而在北京,前門外廊房頭條、二條、珠寶市,都是北京有名的翼作(金銀翠花)一條街。金屬胎體的使用,翠羽的選擇,盤花方法的歸納,在不同地域形成不同的制作流派,使得點翠首飾個性鮮明又具時代特點,引起了民間的大量追求,進而導致了翠羽的供不應求。

  當時,上乘的翠羽都是遠渡大洋從菲律賓進購,并被清末皇室享有,而普通翠羽用於民間人家做節慶或婚禮首飾,同樣供不應求。同時,外國在華的商人,也對點翠工藝非常感興趣,大量的收購,廣東更成為點翠的中轉站,不少點翠工場林立。

  但是,辛亥革命后,隨著傳統封建制度土崩瓦解,傳統生活方式與社會結構的巨變,使得傳統服飾發生的重大改變。點翠首飾及工藝品需求銳減,成為點翠這一手工行業走向沒落的開始。與此同時,翠鳥活體本身的銳減,也成為點翠首飾日漸稀少的原因。作為保護動物,翠羽的缺失使得點翠工藝的原材料成為了可遇而不可求的奢侈品,原料的匱乏導致點翠首飾越來越少,人們漸漸開始把目光轉向與點翠工藝相似的燒藍工藝。

  20世紀30年代左右,國內的點翠工場陸續關閉,點翠首飾的制作從此便逐漸淡出人們的視線,遂成千古絕唱。

 

[责任编辑: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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