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希臘與歐盟的最終談判前夕,歐洲穩定機制(ESM)掌門人克勞斯·雷格林(KlausRegling)低調訪問北京。
面對目前的“希臘退歐”爭議,雷格林表示:“我們將全力以赴確保希臘留在歐元區。”
雷格林因先后掌管歐洲金融穩定基金(ESEF)和ESM,在歐洲被形象地稱為“歐洲首席救助官”。而長期接觸雷格林的人,也會看到他是歐元的堅定捍衛者。
在清華大學日前舉辦的一場小型討論會上,當有人以英國《金融時報》評論員馬丁·沃爾夫的態度提到對歐元的悲觀情緒時,雷格林回應道:“馬丁·沃爾夫,還有魯比尼教授,(事實)都證明他們的觀點是錯誤的,他們沒有站在歷史的正確一面上。”
在《第一財經日報》記者截稿時,雷格林已返回歐洲的希臘談判桌之前。在上述討論會上,雷格林表示:“希臘做得并不是特別好,我們正在與他們進行談判,來撥付最后一筆資金。”他坦承,現在還不清楚最后的結局將會如何。
希臘“退歐”是一個假設問題
對于希臘和國際債權人的談判如若崩盤,是否會退出歐元區并發行本國貨幣的問題,雷格林認為:“這確實是一個假設的問題,實際上我們沒有思考這個問題。”
他表示,就希臘而言,底線還是沒有變,就是提供金融的支持,即歐洲方面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微博](IMF[微博])向希臘提供資助,來彌補資金缺口。
“然而,從本質來講,這些資源是有限的,不可能是無限的。”雷格林表示,“我們在努力工作實現相應政策目標,如果失敗的話,對于希臘乃至歐元區,其成本非常高。目前我們已經提供了300億歐元。”
與此同時,他認為歐洲央行[微博]有更多的工具可以使用,他期待著這些工具能夠啟動,全力以赴確保希臘留在歐元區。
ESM與其前身ESEF分別向愛爾蘭、希臘、西班牙、塞浦路斯與葡萄牙五個項目國家提供貸款,兩個機構借貸總能力為7000億歐元,承諾向五個項目國家提供約2386億歐元的幫助,現已撥付2325億歐元。
雷格林表示,愛爾蘭、西班牙、葡萄牙已經結束項目,并可以較低利率在市場上進行融資,塞浦路斯做得也不錯,還有8~9個月的時間結束項目。
但希臘的結果欠佳。他表示:“我們正在與他們進行談判,來撥付最后一筆資金,還有一筆資金在等待撥付。當然希臘必須要滿足相關的條件才行,現在他們并沒有滿足這些條件。”
雷格林說:“希臘也需要這筆資金償付貸款。現在還不清楚最后的結局。”他強調,ESM只有在符合相關條件的情況下,才會提供貸款,“相關的條件意味著成員國必須改變自己的政策,如果一個國家無法在市場上融資,就面臨著一系列的問題,必須要改正他們的經濟政策。”
“我們也要監督這些國家做出的承諾,確保它們將政策變得更好,保證有一天可以償還貸款,并可以繼續創造就業機會。”雷格林說,“我們的機制是必須要一直向市場出售債券,這樣才能有足夠的資金來提供融資。”
ESM與其前身ESEF這兩個機構帶來最大的益處,是保證了歐元區所有成員國都一直留在歐元區當中,“如果這兩個機構沒有建立起來,可能愛爾蘭和葡萄牙就要離開歐元區,這可能產生巨大損失。”他補充道。
歐央行的政策是曾經不敢想的
雷格林還在上述討論會上總結了歐元區危機的幾大原因。在歐元區到底什么出了什么錯的問題上,他認為,首先,1998年當11個國家加入歐元區,還沒有完全意識到它們要調整各自的政策、行為時,當時也并沒有得到完全的分析,導致在若干國家間出現了不平衡。
其次,對于很多加入歐元區的國家而言,利率水平出現了大幅度下降。譬如意大利,其利率曾比北歐國家要高很多,在上世紀90年代早期,意大利的利率一般是兩位數,西班牙也是如此。但由于貨幣刺激政策,這些國家的利率反而掉到了北歐國家之下,因而在政治上沒有做好準備。
另外幾個原因是,歐元區早期所做的經濟監測范圍過窄;還有一個在經濟學家看來很有意思的原因是:到現在為止,歐洲也還沒有找到很好的辦法來測量結構性財政赤字,這有可能導致在政策方面權衡的失誤;再有就是數據管控不力:例如希臘多年的財政數據都是錯的……
其他造成歐元區危機的原因還包括:金融市場監管薄弱;歐元區缺乏危機解決方案,也無法提供快速危機應急救助;危機疊加效應。
雷格林解釋說,目前的歐元區從危機中吸取了五大教訓。
其一,各國都意識到要減少脆弱性,控制國債和赤字水平。例如,希臘在2009年的財政赤字占GDP50%之高;目前歐盟國家已達成協議,將各國財政赤字降低到GDP的3%以下,這個速度要超過中期結構改革目標的速度。
雷格林表示,對于這個改革的速度,當然還有不同的意見,但是對于改革的方向是一致的。
第二,要加強歐元區的治理,加強經濟政策的協調。制定更加全面嚴格的制度,減少政治干預。此外,歐洲統計局有權核實各國數據。
“正是由于缺乏這種權力,在金融危機發生以前,造成了虛假數據,現在歐洲統計局有了這種新的權力,我們對成員國給我們的數據是準確的更有信心。”他表示,與此同時,歐洲在討論應當設立一個歐元區財長。
第三,要進一步加強歐元區銀行體系。雷格林表示,自2008年開始,歐洲銀行資本已經增長了5600億歐元,在2014年10月,歐洲也開始打造銀行業聯盟。
此外,教訓還包括應該有更加積極的貨幣政策。雷格林表示,歐洲央行已經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這些措施都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但這些措施比較有效。最后一條教訓是:歐元區的奠基人并沒有想到歐元區國家無法在市場上融資。“我自己也沒有料想到這一點。”他坦承,因此先后建立了ESEF與ESM,目標就是保證歐洲金融穩定,如相關國家無法在市場上融資,ESM就可以提供融資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