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文章称,“空头的精神领袖回来了”,一位香港对冲基金经理调侃说,这位空头精神领袖,即“导演”97年亚洲金融危机的乔治·索罗斯。
在上周末举行的瑞士达沃斯论坛上,索罗斯高调宣布自己做空美国股市,买入美债同时,还沽空了原材料生产国股市与亚洲货币。
在近期人民币、港元接连出现大幅贬值的情况下,索罗斯此举不由加重市场的揣测——97年亚洲金融危机是否卷土重来?
记者从多位对冲基金经理处了解到,索罗斯这番表态其实并不令人意外。此前对冲基金已经形成某种共识,即随着美元加息升值预期增强,全球货币与大宗商品价格均出现大幅贬值,沽空亚洲货币与原材料生产国股市正成为今年获利较高的交易策略之一。
“现在市场比较关心的是,索罗斯究竟动用多大的资金杠杆沽空亚洲货币,其沽空逻辑到底是什么。”上述对冲基金经理表示。
记者从一位接近索罗斯基金的知情人士了解到,自2011年返还外部资金后,目前索罗斯管理的家族基金资产管理规模约为245亿美元。考虑到索罗斯将大部分资金投向欧美市场,其沽空亚洲货币或原材料生产国股市的额度,可能不到家族基金的10%-15%。与此同时,索罗斯基金在亚洲投资的一举一动,依然受到当地金融监管部门的严格关注。
这位知情人士透露,索罗斯基金此前通过QFII等途径在中国A股的投资额约有20-30亿元,需定期向监管部门递交持仓报告与交易明细。
在香港银行一位外汇交易员看来,尽管索罗斯沽空亚洲货币的实际额度未必很大,但他此番表态,可能会吸引数百亿美元投机资本跟进沽空亚洲货币。
“此前,中国央行通过抽走离岸市场人民币流动性与干预汇市,已经迫使人民币空头陆续离场,但索罗斯此番表态,无疑又给他们打了一剂强心针。”这位外汇交易员认为。
基于全球通缩的沽空布局
上述对冲基金经理透露,上周末索罗斯在达沃斯论坛发表的中国输出通缩言论,已经在对冲基金界迅速流传。
此前,索罗斯在达沃斯论坛称,全球经济正在重蹈2008年覆辙,这次经济风波可能源自中国以及它向全球传导的通缩压力,中国的通缩压力正传导至全球。
“目前,对冲基金对中国输出通缩论主要有两种解读。”上述对冲基金经理表示,一是全球经济复苏乏力令中国出口形势不够乐观,可能令中国相关部门进一步压低人民币汇率(变相降低出口商品价格)刺激出口,由此引发更沉重的全球通缩问题,以及亚洲等出口导向型国家货币竞相贬值;二是中国经济增速放缓导致大宗商品价格持续疲软,将全球经济拖入通缩困境。
这与索罗斯近期沽空策略有着很强的关联性。
“但是,现在没有明确的迹象表明索罗斯正在大举沽空人民币与港元。”上述外汇交易员则指出。在他看来,索罗斯所说的沽空亚洲货币,更可能是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等货币。究其原因,这些国家主要依赖能源与原材料出口刺激经济发展。索罗斯可能在做空这些原材料生产国股市同时,押注这些国家货币大幅贬值。
多位对冲基金经理也认为,即便索罗斯参与沽空人民币与港元,更多是“小打小闹”。毕竟,当前很多亚洲国家的抗风险能力较1997年增强很多。
1997年,索罗斯发现当时众多亚洲国家存在大量经常项目逆差,资产价格泡沫严重,银行体系脆弱,短期外债占GDP比重较高,汇率估值虚高等问题,随着货币大幅贬值,这些问题接连爆发,最终酿成亚洲金融危机。但如今,很多亚洲国家已经吸取了教训,除了加大金融业改革,还建立了庞大的外汇储备作为防火墙,抵御国际投机沽空资本的冲击。
上述知情人士透露,目前索罗斯家族基金也未必能动用很高倍数的融资杠杆,参与沽空亚洲货币。4年前,索罗斯基金曾趁着日本量化宽松货币政策出台,对日元进行沽空,但经纪商给予的资金杠杆不超过5-10倍,很难重现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期间,他动用百倍资金杠杆沽空亚洲货币的景象。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注意到,索罗斯也曾表态称,由于中国采取外汇管制的措施,加之3.3万亿美元外汇储备,所以人民币没有出现“大问题”。
在这位知情人士看来,索罗斯沽空亚洲货币与美股的策略,更多是他围绕全球通缩状况进行的投资布局。
目前,索罗斯基金押注标普500指数下跌的沽空头寸约在20亿美元。这背后,是索罗斯一直认为美联储加息是一个错误,因为加息会让美国同样陷入通缩困境,美国经济也可能重返危机。
在达沃斯论坛上,他进一步直言,除了中国经济增速放缓,还有油价、原材料价格的暴跌,以及各国的竞争性贬值,这三个引发通缩的源头,现在已经凑齐了。
人民币沽空机构的新机会
然而,索罗斯沽空亚洲货币的表态,某种程度也给予人民币沽空者一种鼓舞。
截至26日18时,离岸市场人民币兑美元汇率徘徊在6.6109附近,一度跌破6.62,较境内即期人民币兑美元汇差一度拉开到400个基点以上。
前述对冲基金经理透露,目前不少对冲基金已经开始分析索罗斯的沽空逻辑,寻找新的沽空人民币机会。比如他谈到的全球通缩问题,就让不少国际投机资本找到新的沽空策略——如果中国央行被迫采取降息措施避免陷入通缩困境,由此引发美元与人民币的利差优势进一步扩大,容易形成沽空人民币的新机会。
他指出,近期有国际投资机构已经讨论人民币可能再度出现一定幅度贬值的“机会窗口”,多数投资机构认为,这个机会窗口有两项,一是美联储再度加息,二是中国央行启动降准降息。
“但目前而言,中国相关部门认为去年底的降准降息,是造成近期人民币贬值的主要原因之一,所以多数投资机构认为中国央行不大会再启降准降息措施。”他表示,不少投资机构认为美联储再度加息,很可能引发新的沽空人民币机会。甚至个别国际投资机构已经开始预测当美元与人民币利率持平甚至出现倒挂时,将会引发多大规模的资本外流。
这意味着,国际投机资本对沽空人民币的操作策略正在悄然转变——如果他们此前主要是抓住人民币汇改“大做文章”,如今在央行采取一系列汇市干预措施抬高沽空成本后,他们开始转攻利率问题,寻找新的沽空机会。
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斯蒂格利茨也曾表示,在全球货币宽松期间,两国之间的利率不同,往往会引导大量资本涌向高利率货币。
“本质上,国际投机资本就是借助美元与非美货币利差优势进一步扩大,所引发的各国资本外流窘境,寻找机会沽空套利。”前述对冲基金经理指出。
官媒谈索罗斯们:血腥味腾起时资本本能就发狂了
1月21日,索罗斯在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接受美国彭博电视台采访时说,中国经济正走向硬着陆,这将加大全球通货紧缩的压力,打压股市,令美国国债受欢迎。索罗斯还扬言,他要做空人民币等亚洲货币。
虽然索罗斯要显得自己很绅士,要给自己留下余地:“硬着陆实际上无法避免,我并非期待这样,而是注意到这一点”,但中国大妈对这位满脸横肉的国际金融大鳄是又怕又恨。
什么是“硬着陆”?索罗斯没细说。彭博社认为,中国的债务负担和资本外逃是硬着陆的两大信号。据彭博信息研究公司估计,去年前11个月,中国资本外流大约8430亿美元。去年12月一个月,中国外储创下单月最高下降的纪录,减少1079亿美元。资本外流的一大显现就是人民币对美元的贬值。所以我们中国大妈被吓坏了,紧忙着换美元。
火药味越来越浓了。新华社1月23日发表英文评论文章称:中国经济转型检验全球投资者智慧和勇气,肆意投机和恶意做空将面临巨大损失,凭转型阵痛做空中国不明智。1月25日,《人民日报》海外版刊登题为《做空中国者终将败于市场》的文章,认为:对思维观念没有与时俱进的投机者来说,轻易在中国经济新旧动力加速转换的过渡期做空,最终难免被市场所淘汰。
1997年索罗斯曾重兵突袭亚洲金融市场,当年3月美联储加息前后,索罗斯联合对冲基金发动攻击,以泰国为发端,席卷东南亚,并进一步演变为亚洲金融危机。那次,索罗斯逼着许多韩国大妈贡献出自己的首饰。18年了,此次这条大鳄是否又要卷土重来?是否又要哀鸿遍野?亚洲金融危机是否会重演?今天与18年前确有许多相似,就在一个月前,美联储刚刚重启加息。
但今日的亚洲与1997年又有很大不同,中国以及泰国等,在外汇储备等方面已不可同日而语,中国3.33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规模,使央行的弹药库重装待发,令其他国家难望项背,不战自惭。香港财政司司长曾俊华1月24日也撰文表示,特区政府绝对有能力和信心应付资金流出和维持港元汇率稳定,港府无意也无计划改变现有的港元与美元挂钩的制度,一旦港元兑美元汇率触及7.85,港府金管局就会出售美元,买入港元。
实际上,在这之前的1月12日已有一场多空大战,有报道称,央行在香港市场大笔买入人民币,于是曾高企的香港隔夜离岸人民币银行同业拆放利率(Hibor),由66.8%大幅回落至8.31%,终于暂归平静。同时,随着人民币空方纷纷止损离场,人民币离岸汇率也重新回稳。对这次中国央行的强力干预,《华尔街日报》大呼“北京亮出了肌肉”。北京还是有肌肉的,这大概能让中国大妈多少放下心来。
这次中国央行的动作,与18年前港府大战索罗斯的故事如出一辙,当时港府挟高港元拆借利息,令索罗斯为首的大鳄资金成本暴涨,遂知难而退,吃了回瘪子。
那次与大鳄交战是港府财政司司长曾荫权主导的,战事将完,曾荫权写给在加拿大弟弟的一封信在1998年8月30日公开了:“今次政府在股票和期指市场有所行动,是迫不得已的决定。但我和我的同事,却因这政策决定被判上了破坏自由经济的罪名。面对种种指责,我当然不好受。你知道我向来奉行自由经济,因为我认为这是香港成功的基石。香港是投资者的天堂。但试问一句,如果这个自由市场受人操控,令利率和资产价格与经济基调脱轨,更令市民、本地企业和国际投资者终日人心惶惶,担心港元会因承受不起冲击压力而脱钩,这是我们所愿意见的自由经济吗?”
确实,索罗斯所代表的是市场的力量,当各种条件具备时,当血腥味腾起时,资本的本能就不可抑制地发狂了,你叫它坏的资本也好,说它恶意做空做多也可,骂它满脸横肉也罢,反正索罗斯们拼了命地要赚钱,反正监管当局无法用中国内地的法律或纪律去阻止索罗斯,唯有以资本说话。于是,在以自由市场经济着称的香港,港府不得不动用行政手段去组织资金与索罗斯们对抗,曾荫权们也被迫承担着自由派的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