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布鲁克与中国的第三次相会——《战场》
我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并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争。
这是幸运的——我们如今活得还不错;这又是不幸的——整日在网络上叫嚣着武力征服这里征服那里的人数之多，让人感觉战争仿佛儿戏。
所以，战争到底意味着什么?
三十年前，在BAM(布鲁克林音乐学院)的哈维剧院，这个寂静而神圣的地方曾经上演了一部关于战争的戏剧。
有幸观看的人们今天还敬畏地谈论着当年的所见所闻——缀有白色羽毛的箭头让人印象深刻，永恒之战中持续变大的声响还在心头萦绕。
1987年《摩诃婆罗多》BAM演出剧照
那是人们对于1987年彼得·布鲁克导演的极具艺术性而充满杀戮的《摩诃婆罗多》(The Mahabharata)的回忆。
30年过去了，彼得·布鲁克将带着同一主题的新作《战场》(Battlefield)与中国观众见面。
《战场》剧照
为什么说到《战场》，却讲了这么多《摩诃婆罗多》呢?因为两部作品同根同源，都改编自古印度梵文史诗、也是世界第三长的史诗《摩诃婆罗多》。
相比《摩诃婆罗多》主要讲述俱卢家族两兄弟持国(Kauravas)和般度(Pandavas)的后代，为争夺王位进行的战斗，最终导致发生俱卢之野大战;《战场》则转而将视角放在最后一场战役结束后，般度的长子Yudhishthira取得了战争的胜利、登上王位后所发生的故事。
1987年，《摩诃婆罗多》可谓是当年纽约戏剧演出季的“大事件”。来自16个国家的21名演员在九个小时的演出中受难、思索、死去。
在1985年首演于法国阿维尼翁戏剧节后，《摩诃婆罗多》开启了四年的世界巡演，1987年英文版问世，也就是说其中的两年英文版和法语版的演出并存。
《摩诃婆罗多》1985年剧照
现如今，硝烟已经散去，战争的狂暴也已消逝。
2015年，时年90岁的彼得·布鲁克带着新作《战场》回到了BAM哈维剧院。
彼得·布鲁克
说到彼得·布鲁克，就不得不提近三十余年来在国内戏剧人中扩散流传的《空的空间》，它让彼得·布鲁克成为众人口中的一个传说，因其在书中开篇即提出的“一个演员，在众人的注目下走过空荡的舞台，就已经是戏剧了”。
超前的观念，使国内戏剧人对戏剧之理解“耳目一新”，甚至一时间，一众中国戏剧实验者皆将“空的空间”援引为“行动纲领”。
尔后，随着国内戏剧人对彼得·布鲁克了解的日益增进，我们方知：这位两个移民英国的俄罗斯人的儿子，生于1925年。
1943年，18岁的彼得·布鲁克即在英国火炬剧院导演了戏剧处女作《浮士德博士》。有别于英国悠久的戏剧传统与成熟的商业戏剧，彼得·布鲁克在一生中都敢于实验、放眼世界。
在12年的商业戏剧岁月后，彼得·布鲁克开始了戏剧实验生涯，《美国》《马拉/萨德》，以及他热爱的莎剧如《李尔王》、《仲夏夜之梦》，后来皆在舞台上成为了他的代表作。
1971年《李尔王》剧照
1970年后，彼得·布鲁克的创作又开始向跨文化、民间化、纯粹化转型，他也在这年于法国成立了他梦寐以求的国际戏剧研究中心，并在《奥格斯特》、《众鸟会议》后，于1985年献出由来自欧、亚、非各洲十六个国家的演员演出的大作《摩诃婆罗多》。
2012年，在彼得·布鲁克87岁高龄之际，他导演的作品《情人的衣服》终于在北京与中国观众见面。接着是2015年，中国又与彼得·布鲁克重逢，与他另一作品《惊奇的山谷》在乌镇和上海邂逅。
《惊奇的山谷》剧照
如此高龄的大师并未就此放下探索的脚步，如今，中国的观众也将与之相会。
比起从清晨演到日暮长达9小时(不包含中场休息)的《摩诃婆罗多》，新作《战场》显然要友好得多——只有70分钟，舞台上也只有四名演员和一名音乐家。
全剧包含三个寓言，一个预言，讲述的不止是发生在远古的一个家族的惨烈战争，更是天地万物数千年的毁灭与重生、得道与轮回。
般度的长子Yudhishthira取得了战争的胜利、登上王位，可双方交战导致伤亡的巨大数字让胜利显得异常惨烈，当他从母亲那里得知他亲手杀死的劲敌是他的兄弟时，他说，“这场胜利是一场失败”。
在母亲Kunti和曾是敌方的盲国王Dhritarashtra(他的100个儿子均战死沙场)的帮助下，Yudhishthira试图整理过去的一切碎片和线索，弄清楚这场悲剧究竟是如何如何发生的，而人类又能从中学到什么。
这个故事所讲述的核心是：战争不可避免且具有周期性的往复，它有关人类的自我毁灭和死亡的无所不在。
《战场》跟随着世界末日步入了寂静的回声当中，没有人知道从这里该走向何处。
93岁的彼得·布鲁克从空的空间的概念走来，向着精彩而质朴的表演走去。
不过《战场》中仍然有着非常不可思议的壮观场面，比如演员们利用斗篷和披肩演绎诸神和动物;精致微妙的灯光将在剧场中呈现黎明、黄昏和战火。
除此之外，还有来自Toshi Tsuchitori的鼓声——他也是最初《摩诃婆罗多》中的一员，将用美妙的鼓点暗示生命本身。
人们也许会因了解到生命的奥秘而振奋，它如此简短、如此残忍、而又如此厚爱。
但人们真的会因此停止互相杀戮么?这个世界似乎并不为我们这些热爱艺术的人所影响。
导演在接受著名剧评人Michael Billington的采访时，被问到了这样的问题：是否尝试过对这个充斥着恐怖的世界举手投降呢?对这个充斥着核威胁、环境灾难、各种政治危机(从川普上台到英国脱欧)投降?
彼得·布鲁克表示，重点是历史的车轮将会永不停歇，而人性也会不断自我更新。
那我们在这个时代如何生存呢?
“我们逆流而上，并且在我们被选定的领域中有所做为，命运告诉我，我的领域就是戏剧，因此我的使命就是尽我所能去积极进取，拼命创造。因为绝望而望而却步是懦夫行径。”
《战场》 深圳站
演出时间：2017年11月6-7日 20:00
演出场地：深圳南山文体中心大剧场
演出票价：180-580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