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畜,一种当代常见,习性成谜的生物。
他们大多患有“周一恐惧症”,具体症状为:从周日晚上开始就焦虑不安,周一全天无精打采:
每天早晚,他们密集出没于各个公交地铁站,经历花样推搡挤压:
他们过着“朝九晚九”的生活,每天工作时间超过12小时,非工作日也需要随时待命加班:
即使周末有闲暇,他们也会拒绝外出社交的邀约,只想宅在家“报复性补眠”,被窝才是他们的最大渴求:
“社畜”原本是日本上班族的自嘲用语,意思是“被公司当做牲畜一样压榨的员工”,如今已经成为中国年轻人的常用词。
加班熬夜频繁、睡眠不足、工作量超负荷、个人生活被占据……种种问题让人身心俱疲,却已经成为年轻上班族的普遍写照,还有很多人对此习以为常:
“刚毕业的年轻人,每天工作十二小时以上,星期六和假日也要去上班,星期日则哪里都不去只在家里睡死 ,换来的是每月收入超过半数上交给房东。这样的苦日子,被老板和周围的人鼓吹为取得“自由”的正常过程。他们口中的“自由”哪怕能兑现,其实也轮不到你来分一杯羹。”
——意识到社畜生活有多么荒谬的大原扁理,毅然辞去了工作,成为“做二休五”的都市隐居族。他每周只工作两天,维持基本生活的收入,钱少事少,随心所欲享受独处时光。
视频来源:一条
大原扁理的日常一天是这么度过的:
六七点自觉起床(为了保持一定的紧张感),打开窗户让房间空气流通,晴天时晒晒太阳,冬天是边听收音机边泡脚,然后跟着广播做做体操,活动筋骨。
视心情而定,想吃什么当天早餐就做什么,比如酱菜、面包、红茶、米饭……惬意享受着缓缓流逝的,大约半个小时的做早餐时光。
早餐后先解决每天的例行公事,比如看邮件、写日记、打扫、洗衣服……当他做这些事的时候,“世界上的人这时应该都正搭着爆满的电车通勤吧”,这样的念头让他觉得平凡的早晨变得甜美起来。
到了中午,一边听喜欢的广播节目,一边做菜、吃饭,然后洗碗。
下午,外出散步,顺便买点东西,或者附近的公园晒晒太阳,拔拔野菜,每天都会走一个小时以上的路。在路上看看附近的房屋,前往河川、公园看看天空、树木、水流。
傍晚五点,吃简单的晚饭(这样,第二天早上就会因为肚子饿而自然醒来)。
晚上洗完澡后,一边喝奶茶,一边看书,或者利用免费的影片网站或DVD看电影。做做瑜伽之类的轻运动后上床睡觉。
这样的人生,与曾经的上班族状态形成了鲜明对比。
高中毕业后,大原扁理也找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在工厂制作商用冷气机跟升降机的零件。跟大多数人一样,一周有五到六天都在上班。作为员工,他一个人要兼顾好几台机器,就连休息时间都要不断奔走看顾。
工作做不完、不停加班、被现场监工痛骂……这样的生活让他忙碌不已,精神状态也变得很差。
他发现,自己的每天生活只有上班,就算工作结束后,早已一点力气都没了,回到家只想睡觉。假期也觉得很累,只想在补眠中度过。即使计划出去玩,只要一想到隔天又要长时间工作,就想保留体力。
在为工作忙得团团转的处境下,每天自己做饭早已成了空话,下班后只想在商店买现成速食餐,或是在餐馆吃,好不容易赚到一点加班费,也就这么花出去了。
当代上班族的胃早已被外卖承包了
那时候,大原扁理还只有20岁。
他和身边人抱怨工作时间太长,对方反而说:“工作12小时?这很正常啊。”
哪里正常了?明明是待在不正常的地方久了,就会觉得那很正常。明明是很可怕的事,却好像一点也不稀奇!这样一直工作下去,若算上浪费的时间和金钱,人生实在太不值得了!
醒悟过后,他辞掉了做了一年多的工作。
实际体验过忙碌的工作生活,他发现:“现今年轻人对政治冷感,或饮食习惯紊乱,一定也是因为他们没有心力去应对了。”
“二十岁之后的人生要用减法”
“为什么没钱就无法活下去?”
从那之后,他决定不去在意头衔,只要有一份能吃饱的工作就够了。
这种“都市隐居式”生活,不意味着自暴自弃或者“loser”。每个月要支付房租、水电煤气费、饭钱、医疗费、税金、保险费、交际费。虽然清贫,却也不是紧巴巴的生存,开销还包括了去朋友家聚会同乐、去一月一次的温泉小旅行。
有限的收入如何支撑起一定的生活品质?大原扁理在《做二休五》一书中给出了一些生活tips,例如:
1. 贯彻“断舍离”,丢弃不必要的衣服。必需的衣服几乎都在二手衣服店或者折扣店买。
疯狂买买买之后,衣柜里往往堆积的是不实用的衣物,真正拿出来穿的机会反而很少,反而经常觉得“衣柜里永远少件衣服”。实际上,追求时尚有时是人的自我意识过剩,他们把“自己要和别人不一样”视为人生最重要的课题。
2. 人际关系很“差”,来者会适当地抗拒,离者则不会再去追求。
大原扁理本身不喜欢与人接近,习惯和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在一般的社交场合,他会散发出“不要约我”“不要跟我讲话”“有事的话我自己会去”“少来管我”的气场。久而久之,大多数人都离开了。真正会留下来的人,还是会留下来。人生中即使只剩下两三人,也还是可以感到快乐。自己一个人独处时,反而会神采飞扬,精力充沛。
3. 与其在超市里买昂贵的蔬菜,不妨自己动手采摘。
自从隐居后,大原扁理看了一些书,开始过着采食野草的生活。每天在附近散步时,他看到别人的庭园里明明种植着柿子或葡萄树,而且结着果实,但都没人采收,任凭鸟类啄食或是自然掉落。其他像是艾草、问荆、银杏等,明明在开花结果的季节随手可摘,但却以惊人的价格在超市内贩卖。古人不是都靠果实、野草、野菜维生吗?采摘野草野菜,不仅健康,而且还能丰富对植物的认知,别有趣味。
生活虽然简陋,相对的是,人从过度疲劳中解脱了。
“人生不是被给予的,而是由自己选择后产生的。”
大原扁理选择了一种不被主流价值认可的生活方式。
他高中毕业后,由于家里经济不足以支撑大学学费,加上自身没有特别想好要读什么,干脆就放弃了报名机会,继续在便利店打工。
与此同时,周遭的人纷纷升学或就业。在他那个“不允许多元变化”的故乡老家,男性高中毕业后就要念大学,大学毕业后成为公司正职员工,三年之后结婚生子,挑起家中的大梁。那样的家乡,就是“只有多数派可以存在的地方”。
于是他离开老家,在最繁华的首都东京努力工作赚钱,为了房租拼死拼活。和其他刚毕业的年轻人一样,每天工作12小时以上,星期六和假日也要去上班,星期日则哪里都不去只在家里睡死。
这样的生活使他发现:“职场跟这个漠然的社会,别说保护我们了,根本只有夺走我们的时间、金钱和余裕。”
于是,他选择了“隐居式”的生活。他在市郊找了一处新房子,离最近的车站要步行20分钟,附近没有便利店,租金也极大降低了。他消除了手机合约,与外界联络靠邮件和固定电话,或者纸质信件。工作基本上是一星期两天,每个月收入只有10万日元以下,但每天都过得很惬意。即便被理所当然的生活形态排挤,也不以为苦,不在意他人眼光的人。
“人生定期需要大清洗时期。就跟身体会积累污垢一样,人生若是放着不管,也会囤积类似老旧废物的东西。要有一段时期必须割舍不必要的事物,选择自己真正需要的。”
这个日本人在二十多岁时领悟的道理,也许能对当代社畜们有一丝丝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