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記者淩馨

　　由於具有對國際貿易爭端的終審判決權，世界貿易組織上訴機構又被稱作國際貿易的“最高法院”。近兩年，美國一再濫用世貿組織一票否決機制，單方面阻撓上訴機構遴選新成員，到本月11日這一“最高法院”將因只剩最後一名“法官”無法受理新案件，遭遇世貿組織成立近25年來的首次“停擺”危機。

　　美兩年29次動用一票否決權

　　11月22日舉行的世貿組織爭端解決機構例會上，墨西哥代表世貿組織117個成員又一次建議：啟動上訴機構新法官遴選程序，以填補目前已空缺和即將空缺的法官席位。美國對此的回應是，由於美方此前提出的“體制性”問題尚未得到解決，不支持啟動新法官遴選的建議。

　　這是過去兩年裏世貿組織成員第29次提出類似建議，也是美國第29次動用一票否決權予以阻撓。這一次否決後，上訴機構在年底陷入“停擺”已成定局。

　　上訴機構常設七個法官席位。經過遴選產生的法官，一屆任期為四年，可以連任一屆。法官遴選程序遵循世貿組織成員協商一致的原則，也就是“一票否決”原則，即所有164個成員全部同意的情況下，遴選程序才能順利進行。

　　自2017年美國新政府上任以來，美國以所謂上訴機構“越權裁決”、“審理超期”、法官“超期服役”等多項問題為由，將上訴機構裁決與遴選掛鉤，頻頻動用一票否決權，單方面反對啟動對新法官的遴選程序，致使在任法官人數一再縮減。

　　由於美國的頻頻阻撓，目前上訴機構只剩三名法官，其中兩名法官的任期行將結束。從本月11日開始，上訴機構將只剩一名法官在任。世貿組織規定，針對任何一起貿易爭端案件，須由三名法官聯合審理並作出裁決。因此，屆時上訴機構將由於法官人數不足而無法受理任何新案件，陷入“停擺”狀態。

　　“叢林法則”替代多邊規則

　　多個世貿組織成員對於上訴機構“停擺”將給國際經貿秩序帶來的影響表示憂慮。在11月22日的會議上，挪威代表警告，國際貿易的“冬天正在來臨”。中方代表強調，“上訴機構的危機是基於規則的多邊貿易體制的危機”。缺少了可以正常運轉的上訴機構，成員們在過去20多年間享有的“安全和可預測的”國際貿易環境將會消失，整個體制將“駛向未知的水域”。

　　世貿組織上訴機構是世貿組織爭端解決機制的重要組成部分。作為國際貿易“最高法院”，上訴機構不僅對國際貿易爭端有終審判決權，其裁決結果還具有強制執行力。對於拒不執行上訴機構裁決的成員，世貿組織可授權對其進行貿易報複。也因此，世貿組織被稱作帶“牙齒”的國際組織。一旦上訴機構“停擺”，世貿組織將只能發布不具強制執行力的“初裁”報告，那么它約束成員遵守國際貿易規則的能力將大大削弱。

　　世貿組織總幹事阿澤維多警告，全球貿易規則得不到切實履行，世界經濟就將倒退回“叢林法則”時代。美國智庫卡托研究所專家西蒙·萊斯特也警告，我們將“從一個以規則為導向的(國際貿易)體系向一個以力量為導向的體系轉變”。

　　臨時替代方案作用有限

　　針對美國提出的所謂上訴機構“體制性”問題，世貿組織很多成員提出解決方案。去年11月，中國、歐盟等成員向世貿組織提交關於上訴機構改革的聯合提案，對美國提出的問題逐條予以回應，給出建設性改革方案。隨後，加拿大和日本也提出改革方案。美國對這些改革方案置若罔聞，反複強調問題，拒絕討論解決辦法。

　　面對上訴機構“停擺”危機，部分世貿組織成員拿出臨時替代方案。歐盟、加拿大和挪威表示，將在上訴機構“停擺”期間，啟動“臨時上訴仲裁”程序。具體來說，在上訴機構缺員的情況下，由世貿組織總幹事從已離任的上訴機構法官中挑選“仲裁員”，對有爭議的“初裁”報告進行複審，仲裁員發布的仲裁報告將與上訴機構報告具有同等效力，相當於“終審判決”。當然，這一替代方案只限於在歐盟、加拿大和挪威三方之間使用，而無法擴展到與其他世貿組織成員的相關案件之中。

　　另外，也有貿易專家建議，爭端雙方可以協商並接受將“初裁”報告作為最終裁決結果，從而避免爭端解決陷入“懸而未決”的境地。

　　無論如何，這些替代方案只能在短期內緩解上訴機構“停擺”給解決國際貿易爭端帶來的問題。如何繼續保證世貿規則的一致性和可預見性，如何繼續捍衛以規則為基礎的多邊貿易體制，將是擺在世貿組織成員面前的長期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