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漢畫屬於道釋人物畫中的佛教畫，羅漢信仰在中國民間較為普遍，因其修得正果，可助人拋卻一切煩惱、擺脫輪回之苦，往往作為智慧美好、高尚人格理想的化身，因此民間常作羅漢畫來反映現實的關懷和願望。

羅聘作品《羅漢圖》，1782年，78×46.5cm。

　文獻記載，五代至兩宋時期是中國羅漢圖像藝術的黃金時期，五代時期的畫家張玄、宋代李公麟等皆為羅漢繪畫的高手。自晚唐禪宗興盛，羅漢畫也逐漸世俗化；至宋以後，受文人審美影響，羅漢畫的風格呈現多元化的態勢，既有古怪野逸式的「禪月樣」畫風，亦有白描簡淡的逸品畫風「龍眠樣」。總體而言，世俗化的羅漢畫在技法上重視筆墨線條的運用，充滿平中見奇、以少勝多的禪意；構圖上往往造景不多，僅一二人物，突出脫俗、古拙的藝術特質；人物面容特徵雖誇張但已近似漢人，服飾以常見布衣為主，敞胸露懷，神態生動自然，貼近生活。

　此《羅漢圖》作於1782年，正值作者羅聘繪畫風格的蛻變期，畫中繪寫一老一少兩個僧人，形態誇張，樣貌古樸，雖以逸筆草草寫成，卻法度嚴謹，形神俱足。畫面既不做背景鋪陳，也無過多筆墨陪襯，簡潔空靈，灑脫自然，頗具禪意。金農十分讚賞羅聘的人物畫，說道：「初仿江路野梅，繼又學予人物蕃馬、奇樹窠石，筆端聰明，無毫末之舛焉。」現代繪畫大師黃賓虹亦曾說：「羅兩峰之人物，綽有大家風度。」

《羅漢圖》局部。

　羅聘（1733-1799），字遯夫，號兩峰，自號花之寺僧。江蘇揚州人，為金農之得意弟子，也是「揚州八怪」中最年輕的藝術家，工詩善畫，筆情古逸，思致淵雅，深得金農神韻。道釋、人物、山水、花卉，無不臻妙，古趣盎然；寫鬼尤稱一絕，刻印亦入上乘。其妻方婉儀，字白蓮，亦擅畫梅蘭竹石，並工於詩，二人意趣相投，鸞鳳和鳴。1779年方婉儀病逝後，羅聘便不再畫鬼神，改畫佛像、羅漢。

　此作曾為殷澍、杜純鑒藏。殷澍（生卒年不詳），字禹巖，浙江湖州南潯人。工畫人物。杜純（生年不詳-1924），字梅叔，號了盦，室名千卷樓，廣東番禺人。1920年任浙江杭州關監督，1922年任兩浙鹽運使。精鑒賞，喜書畫收藏。 （文：蕭芬琪）

作者蕭芬琪，中國美協會員、美術理論家、畫家、香港大學文學院藝術學系哲學博士，為廣東省嶺東美術館總館長、《嶺東》雜誌社社長兼主編、中國藝苑研究學會副主席、海外中國美術家協會秘書長、香港美協創會秘書長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