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潮汕傳統文化協會副會長顏文龍因小時的家庭變故,對自己潮州人這個族群身份留下「野蠻、無文化、粗魯」的印象,然而當感情疏離的父親去世後,他醒覺要找回身份認同,積極了解潮州文化、歷史,還成為大江埔潮僑盂蘭勝會骨幹成員,今屆勝會前,他遠赴汕頭潮南,學習糖塔製作技藝,此外亦走入學校,指導家長與學生們製作潮州祭品如孤蕾粿、紅桃粿、糖塔。文化傳承無疑已成為使命,對於香港日漸萎縮的盂蘭勝會,只能盡量做好,力挽狂瀾!
顏文龍(右)在大江埔盂蘭勝會中擔任司儀,揮灑自如。
記者五年前在勝會認識祖籍普寧的顏文龍,當時已留下深刻印象,因為他看來年青,實際亦只有約40歲,在會場內活躍,示範炒潮州麵、維持化大士及派米秩序、主持搶孤小型比賽等。這麼賣力的中生代,在一眾年紀偏大的籌辦人員中顯得突出。
盂蘭勝會逐漸萎縮
盂蘭勝會在六七十年代最興盛,2014年亦躋身香港非物質文化遺產清單內。其中「香港潮人盂蘭勝會」更早於2011年列入國家級非遺名錄。但盂蘭勝會也像一些傳統文化,走入萎縮階段。其可見情況諸如籌辦者老化,很少年輕人參與、資金不足,疫情及隨着而來的經濟不振,令籌款困難、場地在城市發展下愈見減少,如互助委員的結束令屋苑的勝會幾乎全部消失等等。
顏文龍參與籌辦勝會的日子雖不長,但也深深感受到這些衝擊。他說,城市發展、政府政策這些外間原因,難以梳理,但人力、資金方面可以想方設法解決。他覺得若有後生願意參與籌辦,應給予機會及支持,他也是這樣過來的。資金不足就要想想如何節流,如他參與的大江埔盂蘭,大會每年都向外間公司租棚及搭棚,為省支出,今年自己買鋁合金材料找人搭棚,雖然一下子支出增多了,但長遠而言省了材料費。
製孤蕾粿是在做善事
面對籌辦盂蘭勝會的嚴峻環境,他認為有關組織要互相支援,例如可共同採購及作出一些合作。他今年與裘錦秋中學(屯門)的學生及家長共同製作了2000個孤蕾粿,除了供應給大江埔勝會,也送給西貢、元朗及深井的勝會,減省他們的一些支出,原來小小的一個孤蕾粿,也要花費十元。
裘錦秋中學(屯門)家教會家長及學生合力製作孤蕾粿,同時間了解它的文化意義。最後排黑衫者為導師顏文龍。記者 鄭玉君 攝
在裘錦秋中學(屯門)的潮州祭品製作工作坊,記者也有到場觀看。總結它的意義不只是製作食物那麼簡單,而是深具文化意義。
倒模做出紅桃粿。
約20名家教會家長及學生主力製作孤蕾粿,另製作少量紅桃粿、糖塔。在過程中,顏文龍主要向他們解說孤蕾粿的意義所在。
孤蕾粿捏成小花瓶狀,蒸熟後花瓣形的頂部塗上粉紅色食用色素。
「孤蕾粿用在施孤、施食法門上,是積功德,供下三界的眾生享用,在做的時候也要心存善念,觀想這些可以利益眾生,以解餓鬼道不能食之苦,這是從佛教觀點去理解,你們是做緊善事。」顏文龍說。
裘錦秋中學(屯門)中一生呂旨杰(中)製作糖塔有天分,在今年大江埔盂蘭勝會的盂蘭文化市集示範糖塔製作過程。
文化傳承須了解其意義
顏對記者表示,做傳統文化傳承工作時,如各種儀式,須知道其背後意義和目的,否則別人只會認為是迷信行為。有不少人覺得盂蘭勝會是鬼節,主要拜鬼,但實際並非這回事。他最初也不甚了解,後來知道這是潮州傳統文化的展現。潮州盂蘭當初在鄉下時只是祭祖。後來大量潮州人來港,一些人境遇不好客死異鄉,而潮州人在港沒有祠堂、廟宇,於是年度盂蘭勝會成為同鄉拜祭這些好兄弟的場合,這種善行又可凝聚潮籍人士。
顏文龍(右)指導家長搓麵粉團。
顏說,盂蘭的核心是「孝、悌」,孝是用心侍奉雙親,悌是兄弟和睦友愛,盂蘭節是紀念已亡親故。他小時對父親造成的家庭破碎感到憎恨,連帶潮州人這個身份也嫌棄。但文化之根仍在血內流動,如他總喜歡到泰國,在唐人街看到潮州食物如粿、發糕,就必定吃一些。他與父親的關係在其成年出來社會工作一段時間後有緩解,他曾與父親回鄉奔喪,其父亦將他大學畢業的相片擺放在家中。2017年父親過世,他突然覺得要找回自己的根,如今潮州人在他眼中是很有文化修養,良好保存了中土文化(如祭祀)。(香港商報記者 鄭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