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東(右)、Bonnie所住的房間不大,但「內臟俱全」,擺得下一張碌架床、一張桌椅,再放雪櫃、電飯煲、電視機及電腦都不算擠迫。 記者 王卓軒攝
【香港商報網訊】「在香港最重要唔係食,係住!」先後住過公屋、居屋甚至劏房,2013年8月與女兒搬進荃灣一個「光房」單位的左少霞(阿東)如是說。「人真的很受環境感染,住在不好的環境,譬如靠近垃圾房,就經常聞到不好的空氣,就更加容易憤世嫉俗……而住在『光房』,起碼給人多點希望,戾氣都少啲!」 香港商報記者 王卓軒
做小販維生 女兒收檔跌癱
阿東(63歲)育有一女Bonnie(40歲)。與丈夫分開後,兩母女在南區做小販,靠售賣女士內衣及家庭用品維生。不料5年前的一天,Bonnie在收檔時不慎跌倒致腦缺氧,下肢幾乎癱瘓。即使在數天的手術中從死神手裏逃脫,Bonnie日後都要靠輪椅行動。生意失敗欠債纍纍,又花費巨額為女兒治病,阿東數年前賤價變賣了在藍田的居屋,搬進土瓜灣一間劏房,其後更被迫領取綜援度日。「個廁所細到只有半個廚房大」,阿東告訴記者她住的劏房僅100呎,月租卻要4000多元。此時Bonnie亦忍不住插嘴,「而且要和陌生人分租才負擔得起,我們兩母女佔2900,對方佔1700,幾個人共用一個廁所」。
記申請公屋過程多番波折
終於在前年經傷健協會一個社工轉介,阿東母女擺脫劏房,與另一對母子分擔荃灣一間484呎的兩伙單位。阿東所住的房間不大,但「內臟俱全」,擺得下一張碌架床、一張桌椅,再放雪櫃、電飯煲、電視機及電腦都不算擠迫。談及租金時,她直呼「平咗好多」,形容「光房」的低廉租金連同每個月只需固定交的幾百元作水電煤費像一個「全包宴」,讓她足夠交租及打點伙食之餘,還有剩錢讓Bonnie在周末參加慈善機構舉辦的郊遊、唱卡拉OK等聯誼活動。
人生經歷波折終於走上平穩,但阿東仍為Bonnie的未來憂愁,更在申請公屋時與房屋署留下「過節」。自2012年起,阿東先後推坐輪椅的Bonnie,親自去房屋署辦申請手續3次,「當時我住對面海,要搭巴士過海再轉車去樂富……你睇佢(Bonnie)咁大隻我咁瘦,推斜路又上又落,最後推到我隻手變『五十肩』,要去睇醫生」。
「點解你哋要咁樣虐婦」
申請期間被多次以填錯表為由拒絕,阿東「三顧茅廬」後依然無果。其後房署竟致電阿東稱,因阿東曾擁有過公屋,不能再申請,連未有申請過公屋的Bonnie也沒有資格,僅因二人為母女關係。阿東當時氣憤到在電話中反駁,「點解你哋要咁樣虐婦?我冇資格申請你應該一早同我講!如果我做咗咁多嘢,連佢(Bonnie)都唔畀,我就叫曬啲記者來,然後擒上樓自殺!」
經過一番爭取,房署終在去年讓步,讓Bonnie以一人身份開始輪候公屋。其後經過社工的努力,房署又酌情處理,將阿東的名字加入申請人列表。阿東坦言對房屋署的處理手法相當不滿,亦不諱言直斥政府解決房屋問題不力,「市面上隨便一間劏房都要3、4千,攞綜援的人邊有可能畀到咁貴租?而且住的不是劏房,是床位」。她建議政府取締劏房,最低限度要去主動了解市場上的劏房租金是貴得離譜,並出力解決。
但求3年租期結束輪到公屋
然而,小市民輾轉大半生為一個安樂窩掙扎,慨嘆政府解決房屋問題不力之後,最終仍要將希望寄託於政府。阿東表示她現時只有一個願望,但求在「光房」的3年租限結束後,輪候到公屋,與愛女度過下半生。「人有旦夕禍福,我60幾,佢(Bonnie)都成40歲,我唔知可以去到幾時。如果我見到有間屋畀佢,心願就了昨」。
不過,愛女如命的阿東卻說,人生中最後悔的一件事,是受Bonnie勸說一起去做小販生意。原來,阿東做小販前的工作是按摩師,做到熟手後,又收學徒教按摩。她自豪地說,當時是靠自己努力養活家庭,「我做按摩師時,為了練手指心的力氣,成日練『指上壓』(即僅用十隻手指撐地的掌上壓)」。記者仍驚訝怎可做到這動作時,話鋒一轉,阿東嘆息,兩母女做小販後,最初仍「搵到兩餐」,其後卻不斷蝕錢,陷入向銀行借錢入貨,又再蝕更多的惡性循環,至今仍欠銀行20萬。阿東用半帶責備的眼神望向Bonnie,「佢哋這一代,樣樣都講個『利』字」!
希望「要有光」擴大業務
然而「光房」的存在,正正是反駁港人一切以利行先的最佳例子。受「光房」恩惠之餘,阿東在訪問中一直叮囑記者,希望傳媒支持有心的社企,透過報道增加其影響力,以幫助更多「無殼蝸牛」。兩母女心有靈犀,Bonnie隨即插嘴,希望「要有光」擴大業務範圍,「例如帶著小朋友的單親爸爸,都需要『光房』的幫助,不如考慮開發一條『男士line』」?一旁的Ricky笑著答應說「可以考慮」。記者笑說「光房」與暱稱「阿東」很相襯,她笑回應,「阿東」這個名是她以前工作的時候改的,從30歲用到現在,「我成日都覺得東方係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