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鵬飛

　　近日，重慶方面喊停剛剛實施僅七天的醫療服務價格調整方案，承認工作有疏漏，「在方案制定過程中，由於我們調查研究不夠深入，聽取公眾意見不夠廣泛，對需長期治療、經濟負擔重的特殊患者考慮不周。」此前，該方案曾引發數百名尿毒症患者及家屬集體抗議。

　　官方稱，這次價格調整的原因主要有兩點：一方面，部分大型醫用設備檢查和檢驗類醫療服務項目價格偏高;另一方面，「體現醫務人員技術勞務價值」的診查、護理、治療、手術、中醫特色服務等醫療服務項目價格偏低。此前，國家發展改革委、衛生部等部門下發文件要求各地加快醫療服務價格改革步伐，理順醫療服務項目比價關系;目的是破除以藥補醫、充分調動醫務人員積極性等。

　　公共決策須引入公眾參與

　　從理論核算，這樣的醫改主線本不會增加患者的經濟負擔，反而總體收費有所降低。此前由於醫療服務價格偏低，一方面導致醫務人員的勞動難以得到應有回報，另一方面也催生了醫院「以藥養醫」「以檢查養醫」等多重亂象——醫療服務價格長期扭曲，虧的錢總要從別的地方掙出來。由此來看，提升醫療服務價格，減少「以藥養醫」、「以檢查養醫」似是釜底抽薪之舉。

　　但這一初衷在執行中得到了扭曲，給患者增加的實際經濟負擔要遠遠超過設備檢查費用降低帶來的實惠。在這個聲稱「有升有降、增減平衡」的醫改方案中，真正降價的是相對镕置的中大型設備使用費，而診查、護理和治療這些所有患者沒法逃得掉的部分卻大幅上漲，尤其是一些弱勢群如尿毒症等特殊長期病重患者的利益被忽視了，這也是重慶新醫改方案在實施7天后遭到透析治療患者集體反對并「暫緩執行」的最主要原因。

　　對於這一涉及公共利益的重大價格調整，不僅事先沒有公開醫改方案的細節，更沒有經過任何事先的聽證，封閉的權力決策引發社會矛盾不足為奇。在加重病人的負擔的同時，醫保報銷比例維持不變，導致醫保支付額被立刻提高，也嚴重威脅醫保資金平衡。值得關注的是，這一價格調整方案是由市物價局、市衛計委主導制定，受到直接影響的社保局卻被蹊蹺地排除在制定主體之外。

　　醫療服務調價應走市場化之路

　　價格變動本不足為奇，10年來重慶小麵從3元漲到了5元，也未見有人上街游行，為何民眾對醫療服務價格調整就如此敏感?原因在於醫療服務的調價乃由政府主導，只有由市場自主調節的價格才具有天然合法性，而政府調價并不具有。在市場中，價格變化是無數主體作用的結果，而不是某個人或某些人的影響，也就沒人會去指責誰是漲價的元凶。

　　但在目前的公立醫療體制下，政府為患者提供低價或免費的醫療被認為是理所當然，而一旦提價，患者便會將政府指認為損害其利益的罪魁禍首，故不能接受這種變化。其實，體現醫生服務價值的價格是無法人為制定出來的，而只能是市場「發現」的。若醫生的收入與其服務態度、服務質量挂鉤，他們自然不敢怠慢病人，將病人視為上帝;若僅僅指望「醫德」約束，病人也只能獲得敷衍的「大鍋飯」。

　　因此，真正的改革，是廢除公立醫院的壟斷特權，還給市場主體應有的權利，使醫生成為依靠技術吃飯的專業人士，讓市場決定其收入，否則公有部門沒有激勵，反而會進一步鞏固自身的利益阻礙改革;而政府權力壟斷下的醫療服務價格調整也極易導致權力任性、行政決策缺乏程序正義的惡果，付出職能部門公信力的損耗的沉重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