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雍

　　在現時的香港，政黨和民間團體舉行遊行和請願，會惡攪官員照片，送上苦瓜、爛了的鍋、陰司紙甚至棺材等，藉以刁難官員；官員落區，也不時出現擲蛋、擲樽的場面。一般都認為，這種侮辱官員的風氣並不健康，可是，具體到如何維護官員的尊嚴，社會上卻意見分歧，每個人的尺度都不一樣。

　　何謂冒犯尺度不同

　　在處理屋邨食水含鉛超標一事中，政務司司長林鄭月娥自言「官到無求膽自大」，在立法會指責有人在一些場合逼官員飲用他們口中的鉛水，認為這是一種屈辱，有損官員的尊嚴。此言一出，輿論對於官員喝鉛水是否有損尊嚴議論紛紛。

　　有人認為，喝鉛水只是小事，卻可以表達官員體察民情的心意，讓民眾消消氣，與尊嚴沒什麼關系，事實上喝鉛水的官員都是笑嘻嘻的，不顯得為難。類似的做法在臺灣乃至西方民主社會都很常見，是一種煽情的手段。但也有人認為，這是一種私刑，官員辦理公務不應有此待遇，如果官方有什麼需要究責，應在事件調查清楚後，依法處置，而不應叫官員喝鉛水。而且，所謂的鉛水到底是什麼也說不準，從好處想，可能只是一般的飲用水，象徵式稱作鉛水，但從壞處想，在刁民當道之際，有人隨時弄些不乾不凈的水給官員喝，太沒保障了。

　　林鄭膽大執言沒多久，立法會的行政長官答問大會，梁振英又受罪了。這回，聲大夾惡的議員黃毓民聲稱有市民託他問梁振英「幾時死」。在一旁的黃國健議員為行政長官不值，指出黃毓民的問題有冒犯意味，主持會議的立法會主席曾鈺成應予裁決，然而，曾鈺成卻置之不理，說梁振英完全可以回應。這立法會上的一幕，又顯出不同人士的分歧。到底立法會主席應否維護行政長官的尊嚴，禁止議員說冒犯的話呢？對於何謂冒犯，就是官員本身的尺度也不同，好像林鄭就認為喝鉛水是一種冒犯，但那些喝鉛水的官員卻不一定這麼想，而只覺得這是民主社會的家常便飯。

　　考驗官員應對能力

　　社會上既然對如何維護官員的尊嚴有不同的看法，官員就愈發為難。官員的涵養和應變能力也受到很大的挑戰，口舌便給的自然較具優勢。面對黃毓民的刁難，梁振英沒有發怒，淡定地以毛澤東詩句「牢騷太盛防腸斷」回應，祝黃毓民健康長壽，算是四橭撥千斤，把難題化解了。然而，很難保證每位官員都能應付裕如。無論如何，官員隨時面對這樣那樣的刁難，都是很大的心理負擔。

　　筆者認為，在社會上尺度不一的情況下，政府內部可形成一些行為準則和共識，做多些內部指引或培訓，幫助官員應對民眾的刁難，維護政府和官員的尊嚴。再說回喝鉛水一事，無論是怎樣的尺度，喝鉛水都應該不是好受的吧，最好就不喝。官員們何不想想怎樣婉拒那杯水呢？有人提及，前民航處處長樂鞏南在啟德機場調整飛機升降後，接受九龍城居民的邀請，在區內唐樓睡一晚，體驗飛機升降的噪音；事後，噪音依舊，但民忿卻大為紓減，官員喝鉛水也有這種作用。筆者卻覺得兩者大為不同，飛機升降的噪音在樂鞏南親身體驗後，仍然存在，樂鞏南的體驗可說是與民同甘共苦。然而，在發現鉛水問題後，屋恏居民已經停止飲用鉛水，卻要求官員喝，就說不過去了。官員大可以「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為由，拒絕飲用。

　　僅維護自身尊嚴不夠

　　官員若能隨機應變，當能稍為化解所遇到的刁難，維護自身的尊嚴，但這還是不夠的。有關當局應掌握社會上的看法，因勢利導。一旦遇上大是大非的問題，例如上年度立法會會議，黃毓民向行政長官擲玻璃杯，就不僅應直斥其非，嚴肅處理，還應視作教育公眾的時機，引導民眾學會尊重官員。若社會上達成尊重官員的共識，在輿論壓力下，人們也會稍為收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