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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美傳世有斯人——陳石先生藝境管窺

2015-11-30
来源:香港商報
  緣起乙未年夏,我自京城驅車數千里直赴黔境,只為拜訪兩座「大山」——一是覲見黔省名山梵凈山,二是求教黔派畫壇名宿陳石先生。車抵梵凈山,天公作美,大水剛退,順利登上山頂。雖然雲霧繚繞,卻在風吹霧散的一瞬間得以目睹梵凈紅雲金頂的絕世容顏,覺得世間之絕美,并臻於此,驚鴻一翩,已償三生之緣。等來到貴陽陳石先生畫室,親睹先生佳作,猶如進入藝術的花苑,目不暇接,驚喜連連,陳石先生的藝術猶如隱身世外的仙山,不沾塵染,卓然屹立,真乃畫壇之大隱,方外之高山。陳石先生厚樸謙和,要言不煩,親手接引,使我得以親炙慧語,倘佯藝苑,頓感三生有幸。古人云,一飲一啄,莫非前緣。遂不嫌淺陋,將對陳石先生畫藝的學習體會記錄下來,無非是印證藝緣,銘記宿願而已。至於錯謬紕漏,所在甚多,靜候方家指正耳!特約撰稿周興旺
 
 
  驍騰有如此萬里可橫行
 
  陳石先生生肖屬馬,亦酷愛畫馬,很早就以畫馬馳譽黔境。馬,是中國畫家自古以來就鍾愛的題材,歷代名家輩出。所以,學會畫馬,并不算很難,但要畫好馬,并且力邁前賢就不容易。陳石先生畫的馬,驍騰神駿,氣勢逼人,在中國的畫馬藝術中另辟一格。我曾親眼見證先生畫馬,只見先生操筆在手,凝思片刻,便奮筆直下,初始時以長線鉤形,繼而點畫并作,仿佛腕底挾持風雷,運筆越來越快,暴風驟雨之際,一群神駿便撲面而來,神駒姿態各異,然均神勇奔猛。當年杜甫詠嘆曹霸畫馬時——「斯須九重真龍出,一洗萬古凡馬空。」陳石先生畫馬的場景,酷似盛唐畫馬聖手曹霸創作情景的復現,給人帶來的現場震撼,非親歷者不足與道也。陳石先生畫馬不僅神速,而且準確,這固然得益於先生數十年如一日的潛心練筆,但少為人知的是,先生對馬的研究花的功夫之多,渾然不亞於其筆耕的功夫。先生嚐自言:「我首先必須研究馬的結構,了解一些解剖學知識。比如說馬腿的上半截,也就是相當於人的大臂這兒,其實是包在胸脯里的。馬的四個指頭也退化了,只有中指露在外面。所以,馬使的是『一指功』!」如此精確的觀察和剖析,沒有長年累月的寫生和觀察積累,是不可以想象的。盡管觀察入微,解析到位,但陳石先生畫的馬,卻不能歸於寫實一類,而是地地道道的大寫意。世間對寫意畫如今誤解頗多,以為寫意就是隨意,中國的寫意畫越來越亂,幾乎淪為亂涂亂抹的代名詞了。陳石先生的寫意馬的出現,頗有正本清源之意。在陳石先生的畫室里,四處堆放著他的練習作業,大的至丈,小的過寸而已,雖然姿態面目各不相同,但任何一個姿態都經過了畫家的千百次打磨。在我看來,先生的幾筆寫意畫,很像賈島的苦吟詩——「二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誰能知道,畫家為了風馳電掣的幾筆,兀兀窮年,蚌病成珠,一點一線,如金剛運杵,萬毫齊力,非可等镕視之也。近代寫意畫巨擘張大千曾一語道出寫意畫的真諦:寫意兩個字,依我看來,寫是用筆,意是造境,不是狂涂亂抹的,也不是所謂文人遣興,在書房里用筆頭寫寫的意思。作畫自然是畫卷氣為重,但是根基還是最要緊的。若不從臨摹和寫生入手,那麼用筆結構都不了解,豈不是大大錯誤,所以非下一番死功夫不可。陳石先生的如山畫稿與成冢禿毫,見證他的神駿不是從天而降,而是青燈面壁的苦修而來的。先生不嗜他好,唯於藝術一途不舍不棄,業餘時間亦不治他技,幾十年浸淫筆翰,歌於斯,哭於斯,唯為神駒著迷。先生以草書筆法入畫,無一筆茍且,亦無一筆松懈。人家說先生畫的馬乃筆墨精熟而成,我更願意說先生的馬是心血孕育而成。
 
 
  思飄雲物動律中鬼神驚
 
  陳石先生是個多面手。先生祖籍江蘇豐縣,長於貴州貴陽,就學於北京大學,又獲得北京科技大學管理學博士學位。先生擅長治事,精於城市規劃和財經管理。對政務夙夜在公,對朋友親
 
  誠友和。多年來在藝壇深耕畫馬,初現江湖即引起業界震動。殊不知先生在畫馬之外,又博涉多精,在山水畫、人物畫和瓷版畫及雕塑、行草書等眾多領域,均有斬獲。先生的山水畫走的是中國傳統文人畫一路,雖篇幅不一,而造境皆一——畫山以遣懷,畫水以致意耳!有畫壇前輩點評先生的山水,「雖是小畫,也是大畫」。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陳石先生的山水畫,哪怕篇幅再小,也有千里江山在焉。依在下看來,陳石先生的山水,隨物賦形,移步換景,尺寸之內,氣象萬千,點線之隙,意態自如。如果說先生畫馬,重在寫意,那麼先生寄情山水畫,其目的就在於抒懷。陳石先生對黔山黔水,充滿深情,常以「真山真水」譽之。《文心雕龍》指出:登山則情滿於山,觀海則意溢於海。先生以數十年筆墨功夫之積澱,在勾畫山水勝景之時,猶如庖丁解牛,自然駕輕就熟。觀者最需要注意的,反而是畫外之意,畫外之情。眾所周知,黔境是一塊福地。當年的遵義會議,力挽狂瀾。四渡赤水,更是馳譽天下。黔省雖然近些年來經濟發達程度滯后,但生態環境一直固守底線,保持優良。先生作為經濟管理專家,對貴州的后發優勢始終抱有信心。所以在描繪黔境山水時,偏好畫早春初夏風景,字里行間洋溢著對苗嶺未來的憧憬與期望。愚以為,這才是先生畫中的真意——一丘一壑,志存高遠。一草一木,寄意遙深。此次來到先生畫室,先生特別出示了不久前在景德鎮官窯燒制的「貴陽舊景」系列瓷版畫。這些瓷版畫描繪了300多年前即清朝雍正乾隆年間貴陽的勝景。貴陽簡稱築城,明清以來一直都是西南名邑。先生介紹說,在一個非常偶然的機會里得以親睹清人畫的貴陽風物圖景,一直念念不忘。這次在景德鎮得以與官窯的工藝美術大師切磋,遂決意在瓷瓶上重現築城舊景。因緣巧合,遂成佳構。先生親自執筆,旬月之間,不眠不休,令今人得以重睹300多年前貴陽的風姿,如此尤物,豈可再得?先生數十年來親身參與貴陽城市建設并主持新區規劃,對貴陽熟悉之極。用瓷版畫記錄貴陽舊景風物形貌,意在延續文脈,發思古之幽情,激勵后來者傳承築城風流,其立意豈能小覷?與陳石先生認知的人,無不稱許先生乃忠厚長者,恂恂若不能言。按現在的流行說法,就是低調之極。但先生一旦進入畫境,就截然換了一個人。在構思創作之時,先生揮斥方遒,運籌帷幄。萬里江山,如在掌中。千古風流,不過徑寸。先生曾經與雕塑家團隊合作,策劃制作了巨型雄獅造像——日出,矗立在當今的貴陽市觀山湖區東口上,但見雄獅昂首天外,雄風四起,觀者無不震懾,迅即成為貴陽新城的地標。另有大型群塑——八匹馬,亦在觀山湖畔,但見八馬并馳,如電火飛星,游人仿佛聽到蹄聲如雷,動地驚天。
 
乾隆初年的東山
 
  「思飄雲物動,律中鬼神驚。」「莫信詩人竟平淡,二分梁甫一分騷。」中國的文人畫可貴之處,不在於象形逼真,而在於抒情達意。陳石先生的文人畫意,寄託的是先生對國家和民族事業的一片赤誠,也飽含著先生對中國傳統文藝的自信。周雖舊邦,其命維新。先生畫作采用的是傳統規制,道出的卻是全新意蘊。平淡的背后,是奇崛的思緒和奔涌的情緒。所以,品讀陳石先生的藝術作品,需要有堅強的神經,也需要有與先生一樣熾熱的情懷。
 
 
  哀鳴思戰斗迥立向蒼蒼
 
  在人類文明的詞典里,對於藝術的定義可能是最莫衷一是的。什麼是藝術?繪畫藝術的本質是什麼?一千個人至少有一千種回答。在我看來,不管藝術概念如何界定,一流的藝術至少要符合三個標準:要美,要有個性,要有思想內涵。
 
  陳石先生對藝術美的追求是一以貫之的。先生常自言:自幼酷愛美術,小時候到黔靈公園寫生經常鑽小門進去,因為小門不用買門票。「文革」期間,因為愛畫連環畫上邊的古典人物,差點因為沾染「封資修」被紅衛兵抓走。愛美的天性使得先生在作畫時,如對至尊,如臨深淵,言不出口,氣不盈息,沉密神采,精騖八極。如果將對美神的追求理解為朝聖之旅,陳石先生已經在這條長路上艱苦跋涉了數十年。所以,先生的畫作如同百煉之鋼化為繞指之柔,線條極為精純,點畫蘊含神韻。「毫發無遺憾,波瀾獨老成。」正是對這種淬煉沉潛風格的最好寫照。陳石先生的畫風獨特,個性鮮明,即使是畫松竹花卉,也是老路縱橫,深厚華密,不見一絲輕浮,不容一毫卑怯。我想要著重強調的是,先生的畫作有一種強烈的時代感,貫穿著一種一往無前、乾健地坤的進取精神和自信自強、至剛至大的文化思想內涵。康德說,世界上的美,大致分為兩種,或崇高或優美。那麼,陳石先生的藝術風格取向無疑走的是崇高一路。中國正在經歷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中國的改革開放,是中華民族自漢唐輝煌以來的再次世界性崛起。
 
  「文章合為時而著,歌詩合為事而作。」激盪的時代旋律不可能不激盪騷人的心,作為真正的藝術家,不應當也不可能置身事外。作為具有濃厚家國情懷的知識分子,陳石先生毅然決然地加入到了這股時代的洪流當中。在名為《奔騰》(2008年畫,已被中央紀委收藏)的駿馬圖中,先生以激情四射的草書題寫道:中國改革開放堪稱人類史上的偉大實踐。改革開放的進程就如萬馬奔騰,勢不可擋,使中國的崛起成為當今國際政治話語的主題詞。歌頌崇高,鼓蕩奮進,蔑視困難,敢於勝利……陳石先生的所有藝術作品無不貫穿這樣的主導旋律。偏於豪放,當然并不廢棄婉約,但絕不遠離崇高,更不以細描「淺斟低唱」、「小樓深閨」為終身樂事,這就是先生的筆墨深意,也是先生內心深處對高遠深邃意境的追求。陳石先生喜歡吟誦杜甫的詩歌,杜甫是為大唐精神立傳的人。「江漢思歸客,乾坤一腐儒。片雲天共遠,永夜月同孤。落日心猶壯,秋風病欲蘇。古來存老馬,不必取長途。」今年初,先生特別以杜甫的這首《江漢》詩為題,創作了杜甫的肖像畫。在我看來,杜甫和他詩中的老馬,更像是先生的自畫像,也可以說是中國當代知識分子的詠誌圖。
 
  周興旺,生於1972年,湖南邵陽人,畢業於中國人民大學新聞系,法學碩士,已發表各類報告文學、新聞評論、藝術評論數百萬字,現任北京勞動午報常務副總編輯,中國報告文學學會會員,韓國檀國大學全球人文藝術學客座教授。主要著作有《習近平時代》(中英文版)、《使命》、《日本人憑什麼》、《湖南人憑什麼》、《百分百自由》等。
[责任编辑:董慧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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