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坡

　　清明節小長假第一天，公眾注意力被一場連環車禍吸引。據媒體報道，4月2日下午兩點多，G42滬蓉高速常州段發生兩貨車以及多輛小車連環追尾事故，目前已知3人死亡。

　　看過新聞照片，許多人都唏噓不已，“這到底是怎么撞的？”可以看到事故現場一片狼藉，許多車輛密集而“親熱”地擠在一起，有側翻的、變形的，也有被嚴嚴實實擠在中間車門都打不開的。有人形容“車如麻花”，的確很形象。

　　車禍發生之后，網友開始討論事故發生的原因。下雨天氣應該是一個相關因素，但眾所周知車禍很難歸因于天災，人為因素總是占大頭。許多網友將矛頭指向節假日高速免費政策，說大量車主為省錢扎堆去擠高速，導致事故高發。因而有人建議，節假日高速不光不能免費，還要加倍收費。

　　問題是，車多未必就一定會發生車禍，假如車流真的堵成蝸牛，反而不會有嚴重的車禍。如此慘烈的連環追尾發生時，現場的車輛一定是具有一定速度的。因此把車禍簡單的歸因為“高速免費導致車多”，未必合理，至少不全面。

　　不能忽略的是司機的駕駛習慣。據我觀察，中國司機普遍有兩個壞習慣：一是不能容忍合理車距，總要貼近前車的屁股才有安全感；二是隨意變道，見縫插針。這兩個習慣都是為了爭分奪秒這個最終目的，但結果往往是增加擁堵，浪費所有人的時間。

　　隨意變道和不留車距是互為補充的。正因為所有人都默認對方會見縫插針，所以總擔心別人會插到自己前面。事實也是這樣，一旦前邊車距稍大，旁邊車道的車輛就會插進來，所以自己保持車距是沒有意義的。因而不光要避免被插隊，還要積極插別人的隊。

　　馬路就這樣變成惡性循環的競賽場，野蠻駕駛甚至成為判斷新手和老司機的標志。凡是規規矩矩的都是剛上路的菜鳥，只有學會了緊跟前車、不斷變道、利用應急車道超車乃至大聲鳴笛、污言穢語，才夠格稱老司機。

　　中國司機的劣習是在馬路醬缸里染成的，也是從極端應試思維的駕校開始培養的。我去年學車就深有感觸。凡是不考的，教練一律不教；教練教學與自己開車時截然兩面，以身作則“告訴”學員文明駕駛只在考試時有用；有個教練甚至傳授“把人撞傷不如撞死劃算”的“人生經驗”……

　　可以說，中國司機的惡劣駕駛習慣和高速免費加在一起，才更接近節假日車禍高發的真實原因。節假日高速免費政策有拉動旅游經濟的意圖，但事實上也是一種福利。如果因為司機素質跟不上，導致不得不取消節假日免費政策，那是所有人的悲哀，也是讓文明駕駛者為不文明駕駛者買單。

　　此外，我絕不贊同加倍收費來減少車禍的思路。因為按這個思路，把費用提高到一條路上只有一輛車，就絕不會有追尾了。而步行或開坦克顯然是更“治本”的建議。

　　不過話說回來，現行的高速免費政策并非沒有改進的空間。要知道，免費也是有成本的，不交錢意味著要付出更多的時間成本。而現行的一刀切免費政策讓那些愿意付出金錢成本而不是時間成本的人沒有選擇。

　　我更希望在精細化調整政策的同時，中國司機的文明駕駛習慣也能盡快養成，讓高速免費不再是享受不起的福利。退一萬步講，如果沒有文明駕駛習慣，車禍不在假日高速上發生，也會在其他地方發生。